“阿姒,你知道的,我是信你的,只不过,有些时候总会有些身不由己。”澹台觉将重姒从床上扶起,一下一下的顺着她散落的发丝,还带着微微的湿意,顿了顿,澹台觉起身从柜子中拿出一块干燥的丝巾,复又走回床边,扶起重姒一下一下的替她擦拭着还带着湿意的发丝。
当唐纪景和弦歌来到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唐纪景皱着脸,踏进了房间。
“主上,我将弦歌带来了。”
澹台觉擦拭发丝的动作不停,面庞依旧朝着重姒,只从嘴里发出一个音节示意他知道了,唐纪景和弦歌沉默,看着澹台觉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
许久,澹台觉似乎将发丝给擦拭到了满意的程度,才将手中的丝巾放下,又将重姒扶着躺下,才回首朝着唐纪景他们看去。
“弦歌,你来替阿姒看看,纪景,你就在旁边辅助。”澹台觉命令道。
“是,主上。”弦歌微微躬身后,靠向床边“劳烦姑娘将手伸出。”
重姒朝着她笑笑,配合的将手递给弦歌,出声道:“闻弦歌而知雅意,你的名字真好听。”
弦歌微微低了低头,脸微微有些泛红:“姑娘过奖了,弦歌的名字是主上取的。”
澹台觉取的?看着弦歌微红的面颊,转首看向澹台觉勾了勾嘴角,眼角微微挑起,慢慢的眯起了眼。“澹台对你真好,那么幸福的名字呢。”闻弦歌而知雅意……重姒向澹台觉身边靠了靠,脸枕上澹台觉的手臂,声音显得有些模糊:“我的名字,是那么的悲伤。”
重姒,憧姒,憧憬着过去的混鲲,有着家人,朋友,姐妹,可现实却是——她杀了师父,弃了妹妹,毁了朋友,并且她只能永远的不停行走,走向那一片黑暗的——未来……
环住澹台觉的手臂,重姒的目光渐渐的有些空洞,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的情绪,她是那么多悲伤而哀痛,这一刻,澹台觉突然发现发现,这个从未向他示弱的女子,竟然会,微微的让他产生一种名为心痛的情绪,澹台觉沉默了一会,然后将重姒整个人圈进了怀里:“阿姒,你的名字,是我听过最为动听的话语。”
重姒无声的笑了,被揽在澹台觉胸口的脸上渐渐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冰冷笑意,她的目光从狭小的空隙中重瞥向弦歌,不出所料,刚刚还羞涩着微笑脸的人,此刻的脸上,只剩余着笑容僵硬在弦歌的脸上。
她的眼中带着微微的嫉妒,她掩饰的很好,可,她瞒不过她,弦歌在嫉妒着她,因为,她爱上了一个虚伪的人,一个完美无缺的虚伪的男人。
重姒姣好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她勾起笑容甚至于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就你会哄人。”
眼中看着澹台觉,余光却注意着弦歌的变化,满意的看到弦歌因为澹台觉对他的纵容而瞬间紧绷的身体,重姒正欲再刺激弦歌而让她心绪混乱,从而降低诊断出对她的不利因素的概率,可唐纪景却像是察觉了她的意图,打断了她正欲出口再次刺激弦歌的话语。
“主上,阿姒姑娘的脚不容有失,还是先为阿姒姑娘诊治为好。”
澹台觉就搂抱着重姒的姿势微微点头,出声道:“好。”
弦歌将手探在重姒的脉上,努力的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可心跳却再也不服从自己的指挥,脑中一直不断的回应着一个画面——重姒低垂着眼眉一脸依赖的靠在主上的右臂上,而主上非但没有厌恶的将重姒推开,反而还宠溺的将她搂在怀中,眼中的纵容几乎毫不遮掩。
看着弦歌搭上她的脉搏,重姒依偎在澹台觉的怀中再次开口:“我可以唤你弦歌吗?”
弦歌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姑娘是贵客,自然怎么称呼都是可以的。”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弦歌在内心咆哮着,她疯狂的羡慕着,嫉妒着!她恨!她为了可以跟随在主上的身边,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平常人远远无法想象的。
她知晓主上是混鲲的血脉,便就穷尽心血去钻研对于混鲲血脉的治疗方法,为此她几乎读遍了所有的混鲲药典,她事事小心,处处谨慎,甚至主上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中,并且不断的反复揣测,才换来主上那一句——‘闻弦歌而知雅意,你如此善解人意,我赐你弦歌一名’
可如今,眼前这个女子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她凭什么可以让主上另眼相待!难道那一身混鲲的血脉就那么重要吗,对!主上只是在利用她!
一道孔令国的声音打断了弦歌的思绪,“弦歌,我的腿是怎么了?”
弦歌猛地一愣,她刚刚根本就没有去关注脉搏,可主上现在正在看着她,她不能说她刚刚根本就没有用心诊治,她怕在主上的眼中看见对她不满的情绪,弦歌的脸有些扭曲,张了张嘴却发现她什么也说不了。
不行!不能让主上失望,那么只能重复唐纪景告诉她的那段话了,唐纪景,他是怎么说的,弦歌细细回忆——重姒这人,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这次主上带她过来,是因为她的腿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直觉,可她的脉象很诡异,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脉象。
“姑娘的脉象很奇怪,是……是将死之人才有的脉象。”她犹豫着说道,因为回忆模糊而使她的话语断续,听起来却更像是担心重姒接受不了而有的迟疑。
澹台觉的脑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重姒在他还是以司靳桦身份的时候向他说过的话——‘混鲲的血脉,为男,活不过而立之年,为女,则活不过花信年华’那是因为混鲲一族泄露天机太多而得到的惩罚,而重姒
“阿姒,若是我不曾记错,你今年……”
重姒得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澹台觉:“二十,过了初七就满二十了。”
澹台觉倾身靠上重姒的头部,下巴在重姒的发丝上摩挲,二十,还有四年,应该还有四年才会降临‘天罚’的,他的母亲不也是在二十四岁那年才变成疯子的吗!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到底是哪里!澹台觉一一的细细思考过去。
混鲲一族会受天罚是因为他们泄露天机,妄图凭借一己之力逆天改命,说明受到‘天罚’的关键处是泄露天机和逆天改命,而重姒身为国师,她几乎将所有的禁忌一个不剩的全部犯下——预言!推演!命盘!
是这样吗?这是真相吗?
“还有四年,对吗?”澹台觉问道。
“我不知道,只是……我这一生泄露的天机,更改的命盘,早已数不胜数,我也……只能听天由命吧。”没有否定,既然澹台觉想到的是天罚,那么她就帮他确定他的想法,重姒敛了眉眼,没再说些什么,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僵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