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持言?”
大殿内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响起,这个从未出现过突然冒出的名字在金銮殿内引起轩然大波,文官门议论纷纷,这是哪里来的人有何才能,武官门则是一脸的鄙夷和莫名,区区一个无名小卒,何德何能可以号令他们。
毫无疑问,若是提出这个人名的不是当今至高无上的国师大人,这一刻那个贸贸然推荐出人选的人,已经被文官的唾沫淹没,或者被一些较为冲动的武官给拳脚相向了。
就连高坐在龙椅上的帝王也都微微皱起了眉,略带着迟疑的眼光看着重姒:“国师所说的‘许持言’是何人?”
重姒右手扶在轮椅上,并没有立时回答帝王的问话,而是将眼神瞥向了议论纷纷的大臣们,眼中因他们嘈杂而产生的不悦丝毫没有掩藏,瞬间,原本议论着的人收敛了下来,大殿内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重姒满意的将视线收回,转而看向高坐上的帝王,唇角微启,反问道: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一人?”
“谁?”帝王垂首看向重姒,眼中是被盘问而产生的不悦。
“神将——将陵。”
将陵二字一出,大殿内再次响起一片沸腾的热烈,毕竟,那可是一个传奇,是所有大钦子民从幼时记事起便就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那个几乎可以和神媲美的人物——将陵!
当年天下的局势并不是三国鼎立,那是一个乱世,而当年的大钦,是所有国家中最为微末的存在,后来辰王朝欲一统天下,率领十万雄狮进攻大钦,接连的战败使鲜血几乎染遍了大钦的每一个角落,就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
将陵,他出现了。
率领区区不足千人残兵败将,抵挡住了辰王朝的十万雄狮!甚至于他将失去的城池,在短短的一月之内,全部收回了大钦境内,然后凭借着几乎是神一般的能力,一路攻城略地,打下了现在几乎占据了半个天下的——大钦!他创下了一个不败战绩!
那是一个——神迹!
后来不知为何,将陵突然卸甲归田,不愿在征伐沙场,且留下一句话,一句令天下局势再次沸腾的话语——
“将陵永不涉战场!将陵再不杀一人!”
大殿内一片沸腾,久久不能平静下来,高坐上的帝王绷紧了面庞,眼中的兴奋不言自明,国师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将陵,除非!
“朕自是记得神将将陵的,这和许持言,可有关系?”话语间,是怎么隐藏不住的兴奋!若是将陵一出,别说攻打一个区区的流鉴,便是一统三国也绝对不在话下,那可是不世功勋!那是每一个帝王的梦想!
重姒看着帝王勾了勾唇角:“那陛下可知道神将将陵,他本姓为——许?”
“而许持言,是他的嫡孙,亲自教导的嫡孙!”
——哗!
一语激起千层浪,大殿内霎时再次沸腾了起来,文官们的脸上是满面的不可置信,就连武官们也是满面的目瞪口呆,一时间众人几乎就停止了思考,满脑只剩下了那个传奇的故事,那个传奇的人物!
那可是将陵啊!是那个创下不是战功!
令所有敌军闻风丧胆的神将将陵啊!
是仅仅凭借数千人就将十万敌军击溃的战神!
满意与众人的反应,重姒压下了嘴角的笑意,平静道:“陛下以为许持言如何?”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帝王说道:“若是神将将陵的后人,自然是极好的,可将陵不涉朝政已久……”帝王一语中的,将唯一的问题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
要知道,当年的神将将陵曾亲自发下重誓,对天为盟,对地起誓,以血为见证,当着数十万将士的面许下:“
将陵——不涉朝政。
将陵——再不杀一人!”
这是当年的神将将陵留给世人的最后一句话,没人知道神将将陵为何突然卸甲归田,可没人胆敢去打扰那位战神,也没人胆敢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前去请他出山……
重姒敛了敛外袍,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两国征战,岂是朝政,是存亡,是关乎我朝百年社稷的存亡。”
一句百年社稷,若是将陵还是大钦的将陵,那便绝对不能退却拒绝,否则,一个不慎,大钦战败,他便不在是神将将陵,而是遗臭万年害大钦百年社稷毁于一旦的小人!
“若是陛下担忧,臣愿亲自前往将陵劝说。”
重姒绽开了笑容,像鲜红盛开的曼珠沙华,美到极致,带着致命的香味,引诱着人来到黄泉。
“箜,好久不见了,你的……”犹豫许久,腿字被许持言生生给咽了回去,有些事,他不能问,也不该知晓,更没有资格知晓,这一点,在听见她的名字——重姒后,他便就深深的明白了。
眼前的许持言如是说道,而他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施妗羽,正被许持言揽在自己的保护圈内。
她给了施妗羽三天的时间,她自己也用了三天的时间赶到将陵,眼前的这一幕,令她嘴角高高的上扬。
“好久不见了,许公子。”
“先进府吧,妗羽伤势刚刚痊愈,经不得风。”
“……好。”重姒笑着,安静的看着眼前得许持言小心翼翼的护着施妗羽进入府中。
三天,仅仅三天而已,就可以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呵护备至,低着头,重姒拢在袖中的食指微微磨砂着拇指,该说,是施妗羽太过聪慧,抓住了许持言的弱点并从此趁虚而入,还是——
许持言——太过,善良。
随后重姒敛了眸子,坐在轮椅上让漆雕归推着她跟上许持言。
不管是哪一种,现在她的目的达到,接下来,就该……
重姒看着走在前方领路的许持言,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妥当,既不会让施妗羽跟不上他的步伐,亦不会使人在风中多呆上几分,显然,他对施妗羽已然是用了心的。
侧首看了看离许持言未曾超过三步之遥的施妗羽,重姒忍不住笑了——
她在偷偷看向她身后的人,与漆雕荡有着同一张脸的漆雕归,他们不说话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分得出他们倒地是漆雕荡,还是漆雕归,微微皱了皱眉,这样下去,会露出破绽的。
重姒抓住漆雕归的衣领,手中用力,漆雕归微微一愣却没有反抗的任由重姒将他扯下,眼中闪过一抹尴尬。
重姒并未注意漆雕归的神色,她只静静的看着施妗羽,然后如愿以偿的因为她的举动,施妗羽将目光转向了她,然后整个人狠狠的一凛,再不敢偷偷回首看漆雕归。
片刻,许持言将她们领进了一间精致的厢房,屋内的摆设陈列无一不是名家之作,许持言安顿完施妗羽坐下后才转身替重姒沏了杯茶,眼中含着微微的愁绪,连声音都染上了:“箜来此为何,持言已经知晓了,只不过祖上有讯,‘将陵永不涉朝政’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将陵’不涉朝政,你我为故交,我不欲瞒你,亦不能瞒你。”
瞒,并不是一个好的字眼,诸如瞒天过海之类,这个字眼一向是用来形容秘密的,许持言一顿,目光看向重姒。
“许公子,你可知道?数十年来,将陵,已经成了帝王的一块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