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一路催促众人快点出发,早与柳家长辈会合,以确定之后的行动方向。各种威逼利诱,柳天琪依旧对他甩出的机票置之不理。任他巧舌如簧,柳天琪就是不肯坐飞机,理由是“恐高。”
“恐高?你要是恐高,我就恐蜘蛛。”
白宵和杨静看着蜘蛛像孙子一样在柳天琪周围转来转去,一小时前双方还是平等协商,现在,蜘蛛已经恨不得跪在柳天琪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了。
“你是我哥还不行吗,飞机是最快的,省得兜兜转转再遇上什么朱绿然,朱紫然的。”
“不坐。”
“白请你也不坐?”
“不坐。”
“飞机虽快,艳遇的机率和品质丝毫不会降低,说不定,还能……唉,你别走啊。”
“不坐。”
“哥呐,别玩了。”
“不。”
“唉,你别走……”蜘蛛忿忿转向白宵和杨静,“好看是吧,你俩再不帮忙劝他,就让你们一块走路去。”
两人看到一路小跑的柳天琪半空比了个中指,头也不回。又看了看蜘蛛煞气缭绕的双眼,斟酌半天,“都行,我们……不挑剔。”
蜘蛛仰天长叹,摸着柳天琪的背影追出,“哥呐,等等,我们再谈谈……”
不多时,四人一同出现在红色牧马人中,颠簸前行。
白宵和杨静抢先占了后排两个座,撑着头假寐。蜘蛛周身似有黑云盘踞,僵着肩膀,指骨捏着咯吧响。
柳天琪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喋喋不休,“你脸色不太好。”
蜘蛛咬着嘴唇,双肩气得微微颤抖。在他拿着头等舱机票一脸春风地追上柳天琪时,他正面无表情地转着手里的车钥匙,冷漠地眼里写满了“不差钱,不差钱。”
“你不是晕车吧。”
蜘蛛心里暗骂,要不看在你握着方向盘的份上,一定扰乱你的精神力,让你出糗,不过,这个仇他是记下了。
杨静踢了踢白宵脚背,向前座努努嘴,比出口型,“转,移,话,题。“
白宵长发束在脑后,随着车身震荡甩来甩去,像姑娘的马尾辫,他微张着嘴,啊了半天也啊不出一个字。
杨静以目光鼓势。
白宵终于憋出,“啊,那那个,我……不爱说说说废话。”
数道黑线坠下,三双目光聚在白宵脸上,杨静冷冷放下一句,“白宵,你像个娘们,我说……发型。”
白宵脸色铁青,脑袋倚在靠背上,往座位下滑了滑。
柳天琪补上一句,“脸也很像。”
白宵彻底滑到前座视线以下,满眼恼色地望了望杨静,别过脑袋睡觉去了。
损了蜘蛛一路,柳天琪已经爽到脚趾,哼着小曲儿,打开收音机,随便换了几个台。
“……海皇结束了双王时代……”新闻突兀地插播一句,四人竖起耳朵。“据悉,如果海笑天罪名成立,最低将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而同为海家第一顺序继承人的洛希在近期的娱乐业整合项目上展现了非凡的商业天赋,正逐步得到董事会认可,取代海笑天独当一面指日可待……”
“海笑天犯了什么罪?”
“犯桃花吧,这种花花公子很容易惹上桃色纠纷。”柳天琪不太确定,这种八卦,一般是蜘蛛那种潮人比较了解,不过,此时他正涨着小脸,只顾生气,没心情科普这些。
“桃色纠纷能叛十年?”
“用强了呗。”
“长得人模狗样的,这么龌銼。”杨静感慨了一下,“不过,我觉得不可能,他有钱有势,长得也不差,犯不着这样。忍不住了,就去国外爽几天嘛。”
“也许他有亚裔情节吧。”
“我说的是日本啊。”
越说越离谱,蜘蛛有些听不下去,咳了一声。
杨静最瞅眼色,忙凑上去,“蜘蛛,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哼,当然了,我跟你说啊。”蜘蛛靠在她耳边,又感觉这个姿势不太得力。杨静忙拍了拍柳天琪,“快停车。”又踢了踢白宵,一副命令口吻,“你跟蜘蛛换个位置。”
柳天琪和白宵都装没听见,可是在杨静一派掀车凿底的架势下,白宵无奈挪到前座。通过后透镜,柳天琪动着嘴唇,像是在骂脏字,蜘蛛看得很得味。靠在杨静耳边,说道,“有人匿名告发了海笑天……”在吊起柳天琪和白宵胃口后,蜘蛛故意压下嗓子,“从当家花旦到贴身小秘……”柳天琪听不清,急得频频张望。
“谁没有个过去呢,这些人虽顶了个风光名头,但总有些把柄不愿人提起,海笑天撰着这些把柄,对谁都可以呼之则来。而这些人顾及脸面,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我还听说啊,这告发海笑天的人,不仅指名道姓,有理有据,还连海笑天胁迫所用的罪证一起附上……”
“肋迫所用的罪证?”
“就是他撰着的把柄。网上都下得到。”
杨静无语,蜘蛛接着说道,“这举报信写得太生动了,不禁让人怀疑,举报海笑天的人也是诱骗的参与者之一,最可能是……他的秘书,刘丙生。听说……他跟洛希是一伙的,海笑天倒台后,他一直跟在洛希身边,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海笑天的罪是叛定了。冉夫人失踪后,海皇莫名招了场邪火,与新片《曾经沧海》有关的资料全部销毁,就连当时参与改编剧本的人员也都一夜之间迁往国外,《曾经沧海》成了一部只留下名字的空壳,冉夫人曾说过,这是她的回忆,看来,她已经不想让这回忆与世人见面了。”
杨静默默伸出大姆指,“太厉害了,你在国安情报局兼职吧。”
蜘蛛得意一笑,“远不止这些。海家老宅曾刨出一具剥皮女尸,《八卦来了》说她被冉夫人复仇所杀,八卦节目乱说没什么奇怪的,可奇怪的是,这具将冉夫拉下水的尸体又离奇消失了,就连曾与尸体有过接触的工作人员也都相继失踪,各方有意封锁消息,但是失踪人数已近二十,这岂是想压就压得住的。”
“小的服了。”杨静纳首一拜,柳天琪没听出个所以然,恬着脸打听。
“哈哈哈”蜘蛛一扫先前颓丧,顺了顺发刘海,精神焕发,“还有一件事……当局已经将月亡山列为重点旅游开发项目,山脚十里之外,已不准闲杂人员靠近。”
这个消息有点意外。
“看来,那晚跟踪我们的记者,来头不小啊。”柳天琪感慨了一句。
“山上有什么发现吗?”杨静问。
“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停!”白宵吼了一声,柳天琪猛踩刹车,众人被抛向靠背,抱怨道,“开车的时候,拜托你向前看。”
柳天琪没顶嘴,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三个身着防护服的精壮男人手持铁棍紧追在一个小个子男子身后,铁棍顶端焊着弧形铁箍,小个子男子仿佛脚踩棉花,没跑几步便被铁箍死死扣在地上,奇怪的是,三个男人望着被压制住的男人一翻交谈后,没有近一步行动,两方无声僵持。
少顷,小个子男人逐渐体力不支,难再动弹,其中两人才分别从两边靠近,一边用两个较小的铁箍一左一右扣住男人的左右手,一边从随身物品中抽出两个铁罐似的东西套在男人手上,铁罐顶端配着锁扣,弹簧一跳,将整个手掌套在铁罐中。
“看他的手!”杨静指着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手上好像没有皮。”
“不,是烂掉了。”
“像是身染疫病的高危人群,这是要……拖去隔离?”
“隔离不用这么不人道吧。”
“不,那些人对他似乎没有恶意,宁愿冒然危险将他制服,也没伤害他的性命……”
小个子男人嘴上被罩上特制口罩,牙箍抵在牙龈上,牙齿无法咬合。三个男人将他拖进一辆黑色商务车。
“看,那辆车是黑牌……”
三个男人隔着茶色玻璃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红色牧马人,松开面上的防毒面罩,按下车内通话键,“蜈蚣已经捉回,发现白马,请指示,OVER。”
柳天琪迎上三道凝滞目光,不是呆板,而是程序化的统一与冷漠,像是等待什么命令。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坐稳了”,柳天琪一声低吼,脚下猛踩。
牧马人掀起两道黄色沙障,血刃一般劈风而过。身后沙尘漫成一团,不辨来路,白宵耳廓颤了颤,转向柳天琪,“追追追上来了。”
柳天琪嗤之以鼻,“那小破车,还装了红外夜视功能,真是……浪费”。
“山路不熟,往城里开,他们这身打扮肯定会顾忌人多的地方。”蜘蛛提点。
以为再续征程,没想到,迈出的步子尚未踏稳,又不得不重返来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