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虚影被霓虹拉得颀长，几声拖沓的脚步声之后是男人咬牙挤出的咒骂，“妈的，让那妞跑了。”

“谁逃得出少爷的五指山。”另一个男人扶上他的肩膀，支撑着他蹒跚的步子，才不至于摔倒。

“呸，那只小狐狸，勾得我心痒痒。”男人耍起酒疯，撒娇似得哼出一连串“嗯啊”的音节。

“是是是，有那东西在，早晚办了她。”小厮面无表情，这些劝辞早已念得滚瓜烂熟，只是句中的“她”不知换了多少个。

“现在就要……要……”男人甩开他的手臂，指着他的鼻子诡异一笑，刚想说些“夜宿温柔乡”的诨话，只觉胃中一阵翻腾，扶着墙沿咕噜咕噜吐出一滩山珍野味。

在肠胃中兜了一圈的茅台闻起来可没那么淳厚，混着残羹的腐败气味让小厮皱着眉头，厌恶地后退。

咝咝，旁边的垃圾堆里突然伸出一支干如枯枝的人手，男人惊叫跳起。

小厮望向窝成一团不断蠕动的包着人手的麻布袋子，从隆起的形状看，布袋子下面只裹了一个人。

干手缓缓前伸，在男人的呕吐物里来回磨蹭，勾着一坨还没消化完的粘糊糊的东西往袋子下面钻，小厮鼻子浪得老高，一股酸涩气味直窜喉间。

男人眯着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睛，晃晃悠悠地走到麻袋前，马丁靴对着正中躬起的地方狠狠一脚，袋中闷哼一声，从边缘露出一双写满惊恐的大眼睛。

“妈的，装鬼啊你，吓死我了。”说罢，男人对着探出的眼睛又是几脚，袋中人忙伸手抱住他的靴子，男人半空发力，将袋中人掀翻在地。

袋中人忙抓起麻袋罩在身上，连头也蜷进麻袋里，蠕动着想逃出男人的视线。

男人愣在原地，脑中闪过仰面飞过的那张沾满污秽却依旧俊俏的脸旁，掀起麻袋，抓着她的头发，想证明刚才不是错觉。

“哼，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男人粗暴地抓在女人乳房上，女人像遭受了极大痛苦似的，扭作一团，额上沁出一层冷汗。

小厮闻声靠前，向那个待宰鸡仔般的女人望了一眼，脸蛋是长得不错。

“正好拿你泻泻火。”男人早已心火难忍，三下五除二褪了外套，便去扯女人裹在身上一看就是垃圾堆里捡来的烂毛衣。

小厮守在巷道口，他可不怕什么讲究人权平等的卫道者，只是，若是被人爆出堂堂海皇集团少东欲火焚身、野战女乞，他这个小助理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他不想离开海皇集团，毕竟处理些擦屁股的小事就能拿到周薪过万的回报，这种差事不是哪里都有的。

“饿了吧，老子喂饱你。”

小厮拿出MP3，重金属摇滚乐声充斥耳膜，他始终背对巷道，表现出了一个走狗极高的职业素养。他知道，少爷根本不会在意他有没有偷看，面对女人时，他就是一个畜生，畜生不怕羞。

这个女人一年没洗澡了吧，少爷会不会从她身上搓下一层皮呢，嘿嘿，他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一年不洗澡的女人也只有畜生敢上吧。

他依在墙边，随着激越的歌曲摇头晃脑。

啊！

一声凄厉的尖嚎随着鼓槌落下几乎震断心弦，男人顾不上提好裤子，便挥舞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尖叫着跑得没了踪影。

小厮僵在原地，脑袋左右摆动了一下却不敢回头去看，逃出数米后借着路边的反光镜飞快瞄了一眼，女人目光呆滞，褪去的裤子里藏着两条布满疤痕的长腿，可能是刚才的动作挣裂了伤口，现正汩汩冒着腥红。

女人敞开的衣襟，隐约露出狰狞的疤痕，像一件紧贴的红色血衣，包裹着脖颈以下的每寸肌肤。

搓下一层皮。

这个想法又蹦入脑海，此时他却笑不出来，脚下踉跄几步，连滚带爬地逃向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