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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杀 第七章 烛一隅

入夜,一袭红衣踏出冉夫人书房,五步绕过螺旋回廊,轻车熟路地解除门禁,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海笑天守在猫眼后,瞳孔微缩,心头狠狠抽紧。

这身红衣他认得清楚,正是大街上遇到的带着莫名压迫感的女人,她和冉夫人难道真如跟班刘所推测一般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挣扎许久,还是敲响冉夫人房门。

哐,哐,无人回应。

“奶奶……”海笑天低唤一声,拧开门锁。

房内亮着灯,却不见冉夫人身影。

远远能看到空置的桌面堆着三垛文书,海笑天绕到书桌跟前,垂眼打量,零漆私家侦探调查公司。

房门虚掩,冉夫人似乎不在附近,海笑天一边留意门外动静,一边蹑手蹑脚地翻开报告扉页。

“杨花花?”心中一沉,眼前的照片和梦中的女人逐渐重合统一,海笑天竟颤了一颤,接近真相时反而不敢触碰。极力压抑住心中的悸动和不安,拿出手机逐页拍照,而后若无其事地溜回房间。

第一份报告,杨花花,盒县金凤乡人,丈夫赵强无业游民。女儿赵小花身染恶疾,病因不明,被亲父贩卖,买方自称镇上医疗队,真实身份不可考。其后一月,杨花花思女成疾,疯癫后离家出走,下落不明。赵强和儿子赵鑫陆续染病,出现和赵小花一样皮肤溃烂的病症。近日,金凤乡全体乡民皆出现类似病症,当局已将该乡封锁,禁止任何形式对外接触。

第二份报告,汪慧,青竹计划参选者之一,继林阳之后成为该计划第二位失踪者,笃信塔罗牌占卜及奇闻异术,传言失踪前曾以养血牌占出未来位正位死神,生死不明。身份信息悉为伪造,真实背景不可考。

海笑天木然躺在床上,手机压在胸前,莹光映在脸上,明暗斑驳。

杨花花只是一个普通村妇,冉夫人留她何用?汪慧,以假身份混入海皇,为何又神秘失踪?还有这第三份报告,海笑天冷笑一声,这第三份查得应该是洛希吧,她又是何方神圣。

指尖继续向下滑动,奇怪的是,这映入眼帘的第三张照片是一个眉眼清秀的年轻男人,文字部分写道,“胡二爷,天水城丧葬业新秀,富踞一方,真实姓名不可考,似与安西神秘势力有牵连。”

胡二爷?海笑天在脑中检索与这三个字有关的信息,但搜刮一通,找不出半分干系。冉夫人调查一个千里之外的土财主做什么,海笑天转着各种念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临睡前还不忘叮嘱跟班刘整理一份《曾经沧海》的剧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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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红衣女人蹿出海家老宅后,直奔后山胡林。此人正是朱清然,她面向倚在树桩上的身影,开门见山,“汪慧的身份是假的,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身后冷风乍起,扬起的碎石噼啪作响。

对方没有回答。

“不说也罢,那个叫杨花花的女人我要了。”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

夜风幽咽,林中凄婉,对方翻起的衣裙携着盈盈月光翩跹而舞,安静详和。

朱清然微微叹息,“秦然,我给出的价码还不足以打动你吗?”

秦然,是的,和她的名字十分相似。第一次注意到她的身份不也是因为这个名字吗?

依旧一片死寂。

突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朱清然箭步上前,在对方肩上一拍。

这一拍一般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对方悠悠地向身侧倒下,露出沾满血渍的嘴角;一种是对方突然出招,杀一个措手不及。

朱清然屈膝躬身,全程戒备,对方却是微微抬头,淡然一笑,而后笑意加深,竟笑出声来,“你是不是怕我死了,哈哈。”

朱清然没理她。

秦然忽又神色一黯,低声咕嘟了句,“我也挺怕的。”

朱清然退回两步之外,垂眼看她,她拍了拍裙上的尘土,站起身,与她平视。朱清然看到她眼中转动的神采,料想还有下文,果然,她缓缓开口,“我只为财,谁给的钱多我就向着谁,你的出价我很满意,并且也在收到订金时显示了我的诚意。”

所谓诚意就是临阵倒戈,背叛了与洛希的联盟,以一出金蝉脱壳的蹩脚戏法从青竹计划中抽身,暗中调查幕后黑手的身份。

秦然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梢上白月,接着说道,“请不要再提‘我们’,我和洛希早就谈崩了。”朱清然不置可否,听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汪慧的来历,只知道……”她靠到朱清然耳朵,“……她,有和你一样的东西。”

朱清然眉头皱起,“牛头木雕?”

秦然点点头,“那个叫杨花花的女人,如果真的是女人的话。”秦然笑了一声,“她和洛希私下见过一次,我看到洛希往她耳朵里灌了些东西,还告诉她,她是海西鹏,而后,这个女人真的用一个男人的声音重复了她的话。”秦然笑意更甚,拍拍胸口,“太有趣了,海西鹏不是海笑天的爷爷吗,难道这个女人是被鬼上身了。”

朱清然看她笑意盈溢的眼角,白她一眼。

秦然凑到朱清然眼前,呼吸可闻的距离,笃定地说道,“我不信鬼神,可这女人不是戏子,没道理装得出男人的声音。”

朱清然始终不发一言,秦然有些颓然地垂下头,“订金全部退回,这件事我退出。”良久,又加了一句,“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恐惧。”

“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朱清然追着她逃避的眼神,一道寒芒直击眼底。

“我虽不知道你和冉夫人是什么关系,但还是劝你闲事莫理。五十年前冉夫人对海西鹏之死态度暧昧,五十年后海西鹏的侄孙女洛希发现冉夫人嫌疑重大,伺机报复无可厚非,小家恩怨最多整垮海皇集团,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如何不简单?”

“我不知道。”秦然云淡风轻地摇摇头,一脸讳莫如深。

迷途中似有烛火照亮一隅,洛希为海西鹏之死而来,而汪慧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正如秦然所说,闲事莫理,但一切事件皆因她而起,想抽身无异于痴人说梦。牛头木雕五十年后重现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背叛了自己的使命与信仰,终将付出代价,逃无可逃。

朱清然贴近她的眼睛,仔细审视,她眼角弯起似有笑意,但眼底却涌动着漆黑的恐惧。

“最后奉劝你一句,别让那个女人缠上。”说罢,秦然拂袖而去。

头顶几丝云影飘过,投下的阴暗遮住了秦然远去的背影,只觉前方黑黢黢一团,她却依然步伐决绝,也许是庆幸全身而退,也许是想彻底摆脱,她急急而去的步子有几分一路小跑的味道。

只可惜,再快的步子也快不过死亡,生命流逝的恐惧与此时片刻偷安的欢愉之间,只隔着一个“情”字的距离,那一抹即将绽放在胸口的惊艳红晕,就像一朵五十年盛开不败的妖花,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