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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杀 第十章 局中局,大厦倾(下)

海笑天无力地瘫在沙发里,脑中却分外清明,睫上的泪水遮挡住视线,但还是能感受到冉夫人穿过人墙徐徐飘来的带着审视与责问的目光。

胸口似有大锤狠狠砸了几通,后悔,是的,很后悔。

起先,海笑天通过“水丰”的帖子对冉夫人的身份产生怀疑,虽然有夸张粉饰的成分在里面,但帖子所提到的诸多细节言辞凿凿,让人不得不留心推敲。

他的想法比较单纯,若冉夫人是朱清然假冒,揭穿朱清然身份,既是还冉夫人一个公道,也是保全海皇声誉。若冉夫人和朱清然是同一人,青春不老的事实肯定会引发一场妖邪异术的口水战,到时不仅冉夫人声誉不保,就连他甚至整个海皇集团都会被冠上妖怪和邪恶的名号。虽然他从心里并不相信长生不老这种事,但人言可畏,真要陷入口水战,大众总是乐意惹出些话题和事端的。前些日子圈中闹得沸沸扬扬的狐仙事件不正是如此,好好的一个姑娘,恁是被扣上狐仙的帽子,说她怎么怎么信奉邪物、残害同僚,名声尽毁。

思前想后,还不如主动揭穿朱清然身份,将自己放在一个需要同情的受骗者位置上,螫手解腕至少能保海皇不受骂名牵连。至于朱清然,若真是奇人,自有抽身之计。

海笑天对于危机的直觉很敏锐,但对于危机的处理着实嫩了点,他自以为万全,选了档八卦节目作为澄清真相的幌子,还配合节目组演了档豪门恩怨的大戏,临末,却被节目组阵前倒戈,抛出“冉夫人与朱清然是同一个人”的论断,如此,海皇势必陷入信誉危机,而自己居然还做了这场危机的催化剂。

“网上曾流传一个离奇的帖子——借命驻颜,说这正是冉夫人永葆青春的法门。今天这篇帖子的作者“水丰”也就是青竹新人汪慧也到了现场。汪慧自小就喜欢听些奇闻佚事,对于塔罗占卜尤其擅长。有请。”主持人单手作恭请状,引来零落掌声。

汪慧配合似的给了个笑脸,淡淡说道,“写着玩的,刷人气。”

主持人脸上立时没了血色,心里嘀咕着,这跟台本不一样啊。定了定握着话筒有些颤抖的手,转向铄金仙人,“仙人,作为民俗研究院名誉院长,您觉得帖子中所提到的驻颜邪术是否有一定的依据呢?”

杨静往电视前凑了凑,增了两格声音,“社会真是开放了,这种东西也能在电视上直播?不过,宁可信其有,也算广大女性同胞的福利吧。”

三个男人倒注意起另一件事,齐齐叨了句,“好拉风的民俗研究院。”

铄金仙人五指并扰,抚了抚头上的鸟毛,“略有耳闻,邪术,一般分为灵、养、修三个层次,以帖中所提到的杀人借命为例,所谓灵就是要选择一个背负戾气或残念的不灭灵体,多是痛苦惨死和罪孽深重的人;再是养,通过各种手段使灵体的戾气和怨念加深;最后是修,修的法门各不相同,凭施术者自行发挥,只要达到聚气不破的目的即可……”

主持人像捡了根救命稻草,谄媚道,“仙人果然见多识广,一语道破天机,我们在冉夫人家中真真发现了这样的灵体,请看,就是这个女人。”

铄金仙人本想开口反驳,但看到屏幕上的照片时,呆愣了一下。

观众个个聚精会神,大多认得照片上的女人,杨花花,在冉家花园披了张人皮一舞“恸”天下的疯女人。

“这个女人名叫杨花花,盒县金凤乡人,本是一个本分的农妇,但事情从一个月前起了变化。那时,杨花花的女儿赵小花身患怪病,药石无灵,让这个清贫的家更加雪上加霜,有传言,赵强为贴补家用,将小花卖给人贩子,下落不明。但本节目记者通过深入调查,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小花没有失踪,她一直都在……杨花花的肚子里,杨花花因女儿重病不堪精神和生活双重压力,竟发起失心疯吃掉了自己的女儿……”

有几个胆小的观众已吓得叫出声来,主持人侃侃而谈,“这女人便成了冉夫人觅得的灵体,西方有传说,常有贵妇以处女之血沐浴以求青春永驻,可见,人类对于青春和美貌的执着确实会做出残忍的事情来……”

铄金仙人咳了两声,“咳,咳,我刚还没说完呢,你这人接话太快了。”

主持人猛得颤了一颤,惨白的小脸又从内烧出一团红晕,遂收了话筒,侧身站到一旁,听铄金仙人高见。

此时,蜘蛛举着手机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饶有兴致地说道,“微博已经刷爆了,说这个铄金仙人宣传封建迷信,要求封杀他。不过很快又有博友反驳,说他以夸张形象示人,其实是讽刺和嘲弄怪力乱神之说,他的真实身份是混入灵异界的无间道……嘿……”

话还没说完,只听铄金仙人说道,“刚才说到邪术一般有灵、养、修三个层次,这些都是小说上的桥段罢了,要是真有邪术这种东西,秦始皇也不会因为长生药把自己吃死了。”

观众一阵哄笑,汪慧也偷偷笑了两声,铄金仙人则是一派宝相庄严。

主持人气得牙痒痒,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嘉宾都不看台本的吗?

无奈,还得硬着头皮撑下去,“我们在同仁医院发黄的老档案里找出了两份二十多年前的病历,正是海少父母车祸那年留下的住院记录,上面清楚写着,海少父亲海志远为AB型血。可是,根据海西鹏在中印边境的服役记录,海西鹏是O型血,O型血的海西鹏怎么会生出AB型血的孩子,这又不得不回到我们节目开始时引出的话题,神秘人士所说,冉夫人与海西鹏之死是否真有关系?”

镜头拉向一张清丽秀美的脸孔——汪慧,她直了直身子,“我只是受人所托,真正的主角还没有登场。”

场外交头接耳的两个人冲着对讲机喊了声,“快,通知后台,让洛希上场……”

杨静伸了个懒腰,把摇控器扔给柳天琪,“无聊死了,这么磨矶的节目还敢插播广告,不看了,睡觉去。”说罢,起身跺了跺脚,松松筋骨。

柳天琪甩手不接,冲到浴室门边,“刚只洗了个头,身上还黏糊着。”

电视还在演着私生女揭密陈年旧案,逼退正宫的狗血戏码,至于洛希是怎么凭借着断裂的石雕蛇尾表明正身,冉夫人的保险柜中是怎么出现与之相咬合的另一半蛇身,局外人又是怎么知道保险柜的密码,私生女扶正后又是怎么身价过亿,林林总总,谁在乎呢?就连此刻追着八卦节目摇头晃脑的观众,也只是茶余饭后偶尔感慨一下同人不同命,再无其他。

夜风隔着布帘挠得窗边的绿萝窸窣作响,垂坠的雨滴似有醉意,千丝万绦随风迷漫,空中散开的银线宛如莹白的琴弦,清清泠泠。

街上已鲜有人影,店铺中零落的灯光也在这场急雨中微微摇晃。

整座城市在这首温婉的夜曲中昏昏欲睡,突有一声刺耳的尖鸣啸破宁静。

蜘蛛放下手机,看着杨静将将迈出房门的步子说道,“有消息说,冉夫人一分钟前从电台的临时禁闭室消失了,消失前还在电梯里留下一段录像。”

屋内瞬时安静,只有浴室哗哗的流水声,仿佛窗外的冷雨一般,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