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天摇头，说：“你们过去没用。”

钱有道沉下脸，瑞天说的没错。他们认不出真正的妖修。先不说妖修，就算是有真正有妖混在人群里，他们都未必找得出来。

瑞天迟疑了一小会，忽然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串手串似的佛珠。袁相宜一见他佛珠，就下意思倒退了几步——在钱府那次事件里面，她就曾经在这串佛珠上吃过亏。

瑞天却是朝她走近一步，将手珠托在手心递在她的面前，说：“怕这个吗？”

袁相宜点头，她身上的阴气对这串手珠有反应，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反应。

“这是咱们院门寺的镇寺之宝，祖传下来的法器。天朝法器千千万，就目前为止，还没有比它更厉害的。”院门寺之所以能够在百年之内由一间破烂的小寺庙到现在这规模，也是因它的法力超群的缘故。

不少选择来院门寺修行的，都是希望能借助这等法器助自己的修行之路更为顺畅。

钱隐花有些不解地看看瑞天手中的那串所谓的镇山之宝，再看看袁相宜那唯恐避之不及的神色，诧异问：“连师姐那么霸道的阴气都会怕它？”

瑞天低头看着那串佛珠，说：“那就说来话长了，现在暂时不说，日后有机会在告诉你们。”说完，他转手把手串绑在了钱有道手上，撤回身后端详了钱有道一会，抚着下巴说：“嗯，有道看上去问题不大。”

钱有道一脸莫名。

袁相宜立刻往边上走了几步，嘴上还一边说：“离我远点。”

钱有道又看向瑞天，一头雾水。

瑞天这才开口说：“就让相宜走在前面，随便走。我们跟在后面，阴气霸道，它就引出藏起来的妖气，只要有妖气泻出来，手串就会有反应。我们跟在后面即使看不到，也能通过手串的反应来判断。”

钱有道更加不解了。

“那为何要放在我身上？”

瑞天低头看着他，说：“佛珠有定神之效，你之前消耗灵力过甚，这一整天过去也没见你恢复了多少。之后若真的蛇妖破了你的符阵出来，对你本身肯定会有多损伤。那时候正好用得到他。”

钱有道了然，同瑞天道了声谢，将手串掩进自己的衣袖内。

瑞天正对上袁相宜，说：“相宜顾虑的问题也有道理。现在符阵那边人数众多，若是真打起来，恐怕死伤者众。还有可能让妖修趁乱得逞。这样吧……现在开始，你只管走路，我们的目的是找到人，不动手。”

袁相宜悬着的心稍微落回了一些。

钱隐花忽然几步走到了袁相宜身旁，说：“我陪着师姐走吧。”

袁相宜下意识地躲开他，脸上毫无掩饰的怀疑让钱隐花呆了下。

钱隐花有些受伤，说：“我只是觉得我如果陪着师姐一起走的话，师姐就不会那么怕了。”

袁相宜当下就想拒绝，就走个路而已，她还不需要人陪着一起走。瑞天却是很喜欢徒弟们相亲相爱的画面，当下就推了钱隐花和袁相宜一把，说：“不错不错，那就走吧。”

袁相宜被瑞天直接往前推，连给她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钱有道比他们慢了几步，就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走了一段路，袁相宜没再露出警惕的神色，才深吸了口气抬脚跟上去。

初春的山谷中，傍晚寒气就慢慢地从地下开始弥漫上来了。瑞天带着人走了一阵，最后还是走到了正道上。

袁相宜看着路上能见到的人多了不少，抬头问瑞天。

“不走偏路了？”

“不走了。”瑞天低头看着他，说：“你看这些人行色匆匆，走路连斜一眼旁边都没有。怕是不会注意到我们。”仔细想想，这种遍地都是修行者的地方，大家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符阵中的蛇妖上，也不会注意到他们了。

袁相宜接受了瑞天的说辞，于是推了他一把，说：“那我跟花花一起走就好了，你去跟有道一起走吧。他现在肯定还想回去，不看着他不行。”她嘴上话是这么说，心底却是知道以钱有道的性子，有事情交给他，他是不会随意独自离开。

钱隐花一听这话，想起之前钱有道那慌乱的模样，忙说：“对，师傅还是回去看着少爷吧，少爷心思重，师傅过去跟他说说话，他会好受一点。”

瑞天点头，俩小孩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事理，比起袁相宜的状态，他确实还是比较担心钱有道的状态。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钱有道的压力是最大的。

几个人顺着一条众人踩出来的山路，慢慢地靠近符阵那边。

此时距离符阵已经很近，甚至可以看到符阵边上聚集着的密密麻麻的人。

钱有道被这么一大群人吓了一跳，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镇定下来。

瑞天察觉到他的状态，说：“还在担心？”

“恩？“钱有道闻声抬头，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才呼出一口气，说：“阿姊那边是有点担心，不过最担心的还是这边。”

瑞天之前阻止他过去时候说的话，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也能接受。阿姊不管在修行的时间上还是能为上都要比自己高出一截。以他现在的状态，这时候回去确实很有可能会成为阿姊的包袱。

瑞天抬头看向符阵。

站在山头上往这边看的时候，这符阵就像一枚巨大的白茧，现在离得近了，才能清晰地看到无数的符纸像是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拧成了一股强劲的神力，将它所困住的妖兽，死死地关押在不断旋转的符纸凝成的符阵里面。

但是随着符阵的灵力在减弱，已经有符纸开始从符阵中散落出来，像一张无用的黄纸落在周围的地上。

周围围着的人手里都捏着几张散落出来的仙符。

钱有道伸手从半空中接了一张回来，抚摸了一遍符纸的两面，抬头对瑞天说：“一点灵力都没有了。”

瑞天点头，说：“耗尽了当然就没了，灵力这种东西就跟你的力气一样，用过了自然就没了。”

钱有道叹了口气，说：“我娘就不会这样。”白茜的灵符每次都是消耗在封印妖物的上面，极少会出现这种大量的散落。

“那是你娘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妖。”白茜若是在这里，碰上这要蛇妖端骨，也不见得真能轻松获胜。瑞天指着符阵，说：“有道，你记住，里面关着的大妖是上古的神物，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关得住的。”

实话说，钱有道的表现真的出乎了瑞天的意料。

在钱有道上山之前，他是知道白茜的符阵肯定会传给钱有道，但白茜那种靠仙力才能撑得起来的法术并不是说传就能全部都传过去的。

能学得了多少，最后用出来的效果怎么样，全看钱有道的个人造化。

他原先一直以为钱有道这样的半妖体，最多也就大概有这么一个样子，日后还是需要跟白茜去青丘修行一些年数，才能有些成就。

谁想这小子竟然在白茜不在的时候自己悟出了符阵的真髓，还直接给用上了。

远看的时候他作为一介凡人，当真是被这庞大的仙灵之力给震撼到了，可见钱有道的实力着实是有让人吓了一大跳的能耐。

“实话说，师傅现在开始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多教你些东西。”瑞天觉得，如果当初自己能多告诉他一些基础的东西，现在钱有道也不至于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一点点的实感。

他总以为白茜会在自己儿子身上多花一些精力，自己再教授的话，难免自作多情，还多此一举。

事实上，白茜在自己儿子身上可比他这个临时的便宜师父懒多了。

钱有道琢磨了一会瑞天说的这两句话的意思，半晌后抬起头，说：“所以，师父是想说我很厉害这个意思吗？”

瑞天愣了下，随即笑开了脸，说：“没错。”

“那如果我学得更多的东西之后，就更厉害了吧。”钱有道说。

“那是必然的。”瑞天回得理所当然。

“那我既然这么厉害，对上妖修的话，可有胜算？”钱有道忽然话锋一转，话题忽然之间转到了妖修上面。

瑞天的神情一滞，说：“那就要看这一位妖修到底已经修到了什么地步了。”

忽然从前面传来了袁相宜和钱隐花的声音。

钱隐花负责喊他们。

袁相宜扬着手里的一叠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