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想了半天，摇头。

全十七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

“我有印象！好像那时候我正跟一哥闹着玩呢，一眼带到过这么一个人。个子小小的，眼神特别凶，盯着我们这边看了好一会，然后往……”说着他的目光往右边转过去，停留在某个位置的一瞬间全身都僵住了。

王玉晓正听得入神，全十七这一停，顿时憋了口气，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他，说：“说话不要大喘气，到底往哪边去了？”

全一跟全十七站在一块，顺着全十七的视线往那边看过去。这一眼看可不得了。他脸色一变，抓着全十七摇晃。

“溜进体验场了吗！师傅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小孩不能进去吗？！”

这一乍起，把正在寒暄的钱有道和王业奚的注意力给引过去了。

钱有道把那句‘小孩不能进去’的话全数收进了自己的耳朵里，心下一沉——果然自己不跟着，那家伙就什么地方都敢去。

王业奚闻声，和钱有道说了声抱歉，随后转身过去问：“怎么回事？”

王玉晓板着脸把全十七剐了一眼，说：“爹，钱少爷要找人的可能跑进体验场了。”

全十七自知理亏，霎时整个人都缩了一半，王业奚往身边钱有道那边撇了一眼，说：“既然人进去了，那我们得负责把人找回来。十七，你带几个人进去就行了。”

全一在边上抱拳说：“师傅，这事我也有责任，我跟十七去。”

钱有道哪放心让这帮人进去找袁相宜，忙跨前一步，说：“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个……师妹有点调皮，我跟你们一块进去吧，不然可能劝不回来。”

能自己溜进体验场的小姑娘，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姑娘。全十七对那小姑娘凶神恶煞一般的眼神越发的清晰，一时之间煞是认同钱有道的说法，在一边一个劲点头说是。

王玉晓一听钱有道要进去，忙兴致勃勃地说：“我也去。”

王业奚难得给自己女儿摆了个脸，说：“不行，那些虽然都是小妖，但是妖物害人。你平时学业学得不够精，进去会给全一他们添麻烦。”

全十七墙头草似的点头，说：“师傅说的对。”

王玉晓直接一脚踢过去，恶狠狠地说：“对你个头。”

“你们到底行不行，一群大男人去找人家小姑娘。我看人家姑娘大概没被里面的妖物吓到，只会被你们吓死。我才是必须进去的那个人。”

全十七一听这话无法反驳，扭头看全一。

全一深沉地思考了一会，说：“师妹说得有理，师傅就让师妹进去吧，我们会保护她。”

王业奚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钱有道，说：“既然钱少爷都进去了，那晓儿进去也是可以。不过……你们两个要照顾着点，知道吗？”事情已定，做爹的也就只能施压给他的两个徒弟。

钱有道愣是没明白自己进去跟他女儿进去能扯上什么关系，他进去是找人，人家明摆着就是进去找事。

进去那种满是妖兽的体验场，全真观一贯的做派是做好防护，钱有道打小接触妖物，早就习惯了。自然就拒绝了这一套。

全真观的三人倒是习以为常地穿了一整套的防护服，带着钱有道浩浩荡荡地进了试验场。

钱有道脚一踏进去，才知道这所谓的体验场实际上就是人为做出来一道结界，里面圈养了不少的妖灵，不过奇怪的是妖气很少，几乎都是做不了多大的妖，看上去就是个被人特意处理过的狩猎场。

连袁相宜平时玩的草妖都比这些东西强。

也难怪全真观也拿出来给人体验。

让钱有道纳闷的是，袁相宜身上的阴气异常凶恶，他曾经私底下问过瑞天。瑞天说过只要不是恶意要攻击袁相宜，跟她保持在安全的距离之内，基本上妖灵也不会让阴气给吞噬掉。就这种程度的小妖，她应该完全看不上眼才对。

这家伙为什么偏偏要进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地方？

四个人走在一块，除了有心事的钱有道之后，其余三人还算轻松，一路有说有笑，似乎没有把周围的妖兽看在眼里。钱有道不太喜欢跟不熟的人谈天说地，基本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两声。

钱有道一早就看出来了，他们四个人里面也就只有走在最前头的全一是真心进来帮他找人的。

全一时不时回头问一句。

“钱少爷，您的那位师妹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我不是推托，按理说，我们进出都有人看着，不太可能会让姑娘家进去。”

事实上想想也有点不可思议，全真观这种遍地都是汉子，就王玉晓一个姑娘的门派。被一个姑娘家瞒天过海混进自家结界的可能性太小了。说出去都会被其他门派笑死。

“我家师妹野得很，平时做派不太像个姑娘家。”钱有道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却忍不住吐槽一句，有哪家姑娘家能干出溜进满是妖物的结界里？明摆着他要找的人就不是个正常人好吧。

他们在山上相处了也有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里，无论钱有道自己抠细节去回忆，都只能确定一件事——从他一开始到现在确实没看出过袁相宜身上哪有一点姑娘家的模样。整天上蹿下跳，干得最多的就是上房揭瓦跟老和尚对峙。

全一乍一听钱有道这满是自嘲的话，忽然回过味来，刚才似乎是自己多嘴，不经意间说了人家姑娘不好的话。

“我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想弄清楚特征，好找一点。”他赶忙再解释了一句，生怕这钱少爷会错意。

钱有道不由得大叹了口气，说话也稍微大声了一点，说：“这不怪你们。”问题不管怎么看都在袁相宜身上。

王玉晓凑上来，说：“野是什么意思？我爹也常说我喜欢撒野，跟我差不多嘛？”

钱有道看了她一眼，心想袁相宜若是跟王玉晓这样……大约隔壁庙里的师兄师弟也不会那么不情愿给他们送饭了。

全十七在一边拍马屁说：“师妹哪里野了，这叫娇俏可爱，聪明伶俐。观主不会说话，他绝对就是我这个意思。”

“讨厌。”王玉晓还果真娇俏地回了一句回去。

钱有道被这一声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袁相宜若是说出这两个字，那大概是真心实意地讨厌了，而且极有可能会附带一些不友好的攻击性或者排斥异类的行为。

比如隔壁送过来的素菜，每次都被她捏着鼻子端到瑞天面前。然后等山下的饭菜送上来，就跟他们一块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饭，绝对不会让钱隐花把她认为好吃的饭菜带进去哪怕一点点。

全一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正事：“那……钱少爷的师妹到底是何模样？”

钱有道只当是没听到他们这打情骂俏一般的玩闹，倒是认认真真地回了全一。

“我师妹个头比较小，头发是她自己剪的，有点乱。脸也很小，没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比较清秀。不过大部分时候都像在生气……”

全一了然，也难怪全十七会对那一双凶巴巴的眼睛特别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