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镇山印对你还是承认的，只不过开始减弱了？”钱有道问。
瑞天迟疑了一会，说：“也不是刚刚开始的。镇山印消耗特别大。我这把老骨头可悲折腾惨了，所以你看瑞祥明明年纪比我大了将近一轮，但我就是没他的身子骨那么硬朗。”
这也是瑞天能安详地在隔壁院子里想干嘛就干嘛，而瑞祥就只能劳碌命一样事事都要操心。
全一虽说知道一些关于镇山印传闻的事情，但像这样的具体的还是头一回听到。他忽然不知道该同情瑞天这辈子都耗在镇山印上，还是同情瑞祥不是主持却还要管所有不该自己管的事。
袁相宜忽然在这个时候说：“对哦，如果有道现在可以使用镇山印的话，那把镇山印一块带下山，那不是更安全？”
全一忽然在他们背后说：“不行不行，镇山印是院门寺的镇寺之宝，现在又镇着蛇妖的妖丹。不能因为这种事情……”
瑞天却嘀咕着说：“也不是不行……毕竟治妖修之祸也算是辕门县的大事。”
全一有些慌，说：“可这次妖修那么多，万一他们趁着镇山印不在的期间，摸上山来抢夺妖丹可怎么办。”
袁相宜沉默了一下，说：“要不连妖丹也带走。？”
钱有道白了她一眼，说：“你就怕没人来抢妖丹是吧。”
袁相宜想想也是，这么大一个妖丹带出去一点都不现实。
瑞天这时候忽然说：“你们还真是操心啊，院门寺在太屋山上建寺也有百多年了吧，若真是妖修一举就能拿下的，那之前蛇妖事件中，我带着镇山印下山的时候，院门寺就该出事了。”
全一大约是对全真观一夕之间毁灭的事情心有余悸，总觉得不踏实。
“可是……”
瑞天接着说：“师傅我对你们还是那句话，不要勉强，想做什么就去做。你们还小，大人们的事情大人会自己承担，等以后大人们无法承担的时候，那才是你们要长大了的时候。”
袁相宜瞧了钱有道和全一一眼，说：“就是嘛，年纪不大，口气不小。都好好掂掂自己的斤两。”
全一神色复杂，半晌后总算是放弃了自己的坚持，说：“那……好吧，我就借用一回大师您两个徒弟。但是镇山印就不用了，我现在还不想欠院门寺那么大一个人情。”
“谁是他徒弟！”袁相宜和钱有道异口同声怒道。
瑞天呵呵直笑，几个人十分默契没有再谈镇山印的事情。
决定一下，三人草草收拾了一下，立刻就准备下山。
全一似乎对瑞天有些歉意，说：“大师，抱歉，让您费那么大心思，结果我们都 无法照着您的想法修习。”
瑞天愣了下，诧异道：“原来你一直在纠结的是这个事情啊？”
全一惭愧地点头，说：“毕竟大师是为了我们着想。”
瑞天朝他挥了挥手，说；“大人们总有大人的考量，不过凡事也并不是大人的考量便是对的。我比较开明，不会要求所有人事事都要顾全大局。”
全一垂头，心里明白，能做这样的决定，那代表着瑞天必须自己代替他们做更多的事情。
“多谢大师。”
钱有道原本以为瑞天和院门寺那边会打个招呼，临走的时候才知道，瑞天只是将全一的事情提了一下，并没有把他们三个人都说进去。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把所有话都说全了，瑞祥那一关估计真过不了。
瑞天开明，可不代表整个院门寺都是开明的。别说是钱有道这样的人身份复杂，就算是常年跟他们不对盘的袁相宜，也不是随便就能放下山的人物。
果不其然。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瑞祥就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指着瑞天的鼻子骂道：“你又自作主张！”他以为瑞天脑子还算拎清，知道在这种时候，尽快让钱有道对镇山印的使用方法上手才是正事。
瑞天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说：“师兄你别那么生气，他们自有他们的造化。绑着可对他们日后的修行不好。”
“你懂个屁！”瑞祥怒道：“全一就算了。你不知道钱有道现在对院门寺来说有多重要？”
瑞天凉凉地看他一眼，说：“我还没死呢，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能不着急吗？”瑞祥深吸了口气，“早年征兆已经出来的时候，你就整天嚷嚷太吃力，体力已经不足够支撑镇山印的消耗，这不肯干，那也不肯干。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代替你的人。你又不愿意了？”
“小孩有自己的事情啊。”瑞天说得理所当然，“那时候若不是师傅去得早，师傅肯定也不会让我这么早就接他的位置。”镇山印的消耗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钱有道虽说天生半妖，仙狐的能力给他加了不少分。然而，他还没有长成熟，远远不如当年他接师傅时候，“趁着现在我还能替他们承担一些，就多做一些吧。我现在算是理解师傅当年那种复杂矛盾的心情了。”
瑞祥脸色难看得很，口气也隐隐带着火气，说：“别把你自己跟师傅比。”
瑞天笑道：“哎呀，让我给自己脸上贴个金嘛。”
瑞祥贫嘴永远都比不过他这个师弟，事已至此已经无法阻止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最大努力去弥补。可他就是忍不住想骂他。
“还有你那个大徒弟，我不说她有多危险了。真搞不懂，你不知道放她出去是害她吗？”
瑞天顿了下，他有些意外，瑞祥会主动提起袁相宜的事情。
“哎呀，我以为师兄从来都不在意相宜呢，不过，我以为现在这个时候把她放出去，师兄应该会松一口气才对。毕竟，她如果在这里的话，妖修们对院门寺下手的机会更大一些，不是吗？”
瑞祥被他说得心头火气。他这个师弟，什么事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然而不到关键的时候他就不会跟你说开。甚是在关键的时候他还是不把这些当正经事看待。
他深吸了口气，压住内心奔腾的狂躁脾气，说：“蛇妖事件已经过去半月余，按照当初在钟府的时候预测，这几天差不多他们要动手了吧。”
瑞天迟疑了下，说：“我当时跟有道走得早，倒是没注意到这个事。这么说的话，也难怪他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露出踪迹了。”
“所以这明显是他们将计就计的行为，你倒好，还真的凑上去了。”瑞祥道。
瑞天却不以为然，说：“小孩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总不能全部都让他们听大人的话。如果妖修真的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动手，那相宜下山，也正好可以分开他们的目标。不是也挺好的吗？”
“你让那三个小孩对上妖修？”瑞祥简直要被他气乐了，“肉包子打狗的道理你不懂吗？”
瑞天沉默了一会，说：“我觉得未必，什么样的目标会派去什么样的人。之前我让你查祁连门的案子你还记得吗？说不定对面会把他们新收的人带上来。”
瑞祥还想说什么。瑞天却径自说了下去。
“蛇妖事件对天朝修行界本身就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而妖修那边丝毫都没有被牵连到。但之后他们却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除了他们自知实力还不够之外，我觉得没有其他的更好解释了。”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会在全真观布一个根本就没有多大用处且粗糙地不行的吸灵阵的。虽然钟神源在那之后一直没有动静，但还有其他不少的修行门派留在这里搜寻妖修的踪迹。如果在这种时候太过明目张胆，一定会被注意到，所以才会选择在基本上没有什么人的全真观，而且在全真观做事，即便是被发现，也可以让魏惊贤背锅。
这些迹象都可以证明，他们现在很有可能在极力补充战力，为即将要跟他们对上的敌人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