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天所说的道理，瑞祥都明白。但这些并不是让这三个孩子，在这种时候下山的理由。

“你原先并不是这样的打算的吧，瑞天。”瑞祥盯着瑞天，他们一起在院门寺里这么多年了，瑞天的性子他多少还能摸出来一点。

这个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在他的骨子里还是年时候的顽劣和不服管教。他还是习惯于不想听从自己给他下的命令。

此刻，从瑞祥的角度去看，瑞天就是处处在破坏自己在找到钱有道这个后继者之后而进行的一系列安排。

“昨晚上我让你回这边的时候，你就犹豫了。今天山下传来消息的事情，我说了这件事我只允许全一去和院门寺的弟子一起行动，你却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赶下山了。”瑞祥自认自己还没有傻到被自己这个相处了将近一辈子的师弟牵着鼻子走。

说白了，前面扯了那么一大堆的东西，都是瑞天的借口。尽管这些借口听上去非常有理有据。

瑞天坐直了身，他好似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瑞祥可比不是别人，他师傅之所以让他留在寺里，成为所谓的二主持，把所有调派人的权限全部都给瑞祥而不是他瑞天。

是有原因的。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呢？”瑞天看着瑞祥问。

瑞祥缓缓的举起来，脸色黑沉地可怕。

“师傅果然说的没错，你天生就和佛无缘。这天生的神力，放在你身上，真是白瞎了！”

“可你又不能打死我，对吧？”瑞天笑着说，“师兄，何必那么执着于师傅留下的那些话呢，多为自己想想不好吗。”

“你真当谁都跟你一样。”瑞祥嘴上说着，手却还是放了下去，“早在你带袁相宜上山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心还不死。那孩子跟你太像了。你骨子的顽劣，看到她肆意放飞，就特别满足，对不对。”

瑞天点头，说：“没错，看着她我就特别高兴，就想着这辈子临结束了还能遇上她，上天还算待我不薄。”

“你既然没有想过要给她未来，就不要给她希望。”瑞祥怒道。

“你操心的真多。”瑞天冷着脸对着瑞祥说：“那孩子心底可不像你想的那样，她可明白事理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她想得比任何人都开。照我说，我们都不如她。”

瑞祥听他在胡说八道。

“瑞天，我警告你，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到时候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瑞天看着他，说：“找到继承我的人，就开始对我真的不客气了吗？师兄你好绝情，过河拆桥的事情做得这么溜，师傅知道了会伤心的。”

瑞祥全当没听到他的信口开河，直接说：“我会派人下山保护他们。你要是再在背地里搞些幺蛾子，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瑞天看他发泄完怒气就要走，忙竖起了身，朝他喊道：“等等。”

瑞祥回头看他。

瑞天指着全一的屋里面，说：“那天的狸猫在里面，我说过的吧，那是从山里面出来的。要好好处理，万一把什么东西带进山里，可不好了。”

瑞祥咬牙切齿道：“你既然知道，还不自己动手？”

“我灵力有限，镇山印现在都已经嫌弃我老了，再多用一点下去，岂不是死得更快。我还想多活点时间。”瑞天一副懒得动的模样，把蛮不讲理说得理所当然。

瑞祥怒道：“我真是欠你的！”

瑞天看着瑞祥往里面走，小声道：“那当然是你们欠我的。”

片刻，瑞祥抱着猫出来，瑞天看着他匆匆往外走，忽然说：“师兄，抱歉啊，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不过我并不是故意让他们离开辕门县的结界。”

“你还有理由？”瑞祥问。

“辕门县的结界挡不住妖修，这个理由够吗？”瑞天说。

“我听你在放屁。”瑞祥重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瑞天耷拉着脑袋，看着被甩上的院门，喃喃自语道：“你看，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偏偏老想着我不好的地方。我怎么敢先跟你商量再做事呢？”

那边三个人一块下了山，踏入辕门县内的时候，钱有道犹豫了下。

袁相宜发觉他神色不太对，说：“干嘛？想回家？”

她这话明显是戏谑他的，结果钱有道愣是像没有明白她意思似的，不仅郑重点了头，还老实地回答说：“阿姊之前说过让我待在山上几天，现在我私自下山了。不告诉她的话，到时候她会生气的。”上一次蛇妖的事情，虽然颜夕没有过多的责备自己，但自那之后颜夕对自己的管束就多了不少，几乎事事都要跟她报备，否则她就会跟自己翻脸。

袁相宜啧啧了两声，说：“你真麻烦。”

钱有道抬头跟全一说：“你们先过去找船，我找个角落里放完信符就追上你们。”

袁相宜看着他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才回过头来，对全一说：“走吧，他很快就会跟上来。”

全一吁了口气，说：“你们关系还挺不错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吵架，但从细节上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都很在意对方。

袁相宜听全一这么一说，说：“我也很无奈啊，他还欠我一个巨大的人情，要是没点长进，日后这个人情就不值钱了。”

“原来如此。”全一会心笑了一声。

袁相宜朝他看过去一眼，说：“有道跟你关系也挺好的，你别看他平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其实他这个人特别疑神疑鬼。一般人他还瞧不上眼的，但他就对你很放心。”

“对我很放心？”全一微微露出一些诧异，从他认识钱有道开始，他似乎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人有多难接近，当然也没觉得他跟自己有多亲近。

“对啊，就好比钟神源。他不大喜欢这个人，就不会亲近他。”袁相宜特别举了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全一仔细回忆了他们和钟神源相处的过程。

这时候他才发现，当时在蛇妖事件中，如果不是他刻意安排以及事件发生到了必须需要钟神源插手的地步，钱有道可能都不会和钟神源扯上关系。

“可是他跟我说过好几次，他相信你。”袁相宜皱眉说，“他就从来没说过他会相信我。还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

“那是他担心你。”全一替钱有道解释说。

“没错，我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你那个时候也不一样。一会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有钱人家要都像他这样，世上就没有裤子弟弟了。”

全一寻思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纨绔子弟，忙说：“是纨绔子弟吧。我觉得你要是好好念书，也许是一条很好的修心之道。”

“噫……我才不要。”袁相宜脸上满是露骨的的嫌弃。

全一看着她，不由得想起他的师妹。

“你和我师妹真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袁相宜还算有自知之明，“你师妹很漂亮啊，我见过活着的她，人也很温柔。我其实挺喜欢她的。”

见到尸体的时候，她其实挺生气的。

那么漂亮的小姐姐，竟然有人能下得了手。

全一从来没有想过会从袁相宜口中听到关于自己师妹的话，顿时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袁相宜瞟了全一一眼，看他脸上神色没有什么不好看的地方，凑上来小声说：“有道老让我不要在你面前乱说话，不过我觉得你挺坚强的，应该没什么话不能在你面前说的吧。”

全一笑了笑，说：“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袁相宜一听，憋在心里头的话就更解禁了似的，一股脑儿都冲到了喉咙口。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