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凰心头惊讶,不想这清粥竟是灵药熬煮,向碗中看去,几个灵药茎块若羊脂玉膏,浮在清粥之中。见路云生把长有千载的灵药拿来煮粥,为自己疗伤,心中不禁感动。抬首欲言,见路云生正低头进食不好打扰,遂丹田微动催动真气在经脉流转,把粥中灵气炼化后纳入丹田。程青凰不再言语,低头服食,不觉间二人把一鼎清粥尽食。
程青凰身上暖洋洋的一片舒坦,只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丹田之中真气已近圆满,昨日斗法所留暗伤尽皆复原。站起身来舒展腰身,不觉微微打了一个饱嗝,神情一愣,偷眼看去,见路云生望来,霎时间脸色绯红,神情羞赧。程青凰见自身丑态被发现,心中暗道:“真羞死人也。”
见路云生装作若无其事,收拾餐盘,程青凰遂压下心头害羞,上前言道:“路大哥,我来帮你。”少女平日在自家洞府梧桐岭打理事务,这些事情已是做熟,二人配合,待收拾完毕,程青凰想到路云生今日相待之情,低首对路云生一礼,言道:“青凰多谢路大哥相待,不然青凰还需数日才可恢复。”
程青凰虽未指明,路云生已经猜到她言中所指,言道:“一顿饭食而已,青妹无需客气。”这些灵药熬煮的清粥,路云生这些时日每天食用,已经习以为常。虽知灵药珍贵,却不知谷中这些灵药已经生长千载,灵效非凡。凡俗之人食之,轻身健体延年益寿,修道之人得之,用以和药,炼成灵丹再服食炼化,法力必能增进数十载。
经过此事,二人愈发亲近,彼此之间再无妨碍,放开心扉,轻言欢笑。此时仲夏之夜,月明星稀,清风徐来,放眼望去谷中流萤飞舞,侧耳静听夜蝉清唱。二人坐在苍松下的岩石上轻声交谈,高兴处相视一笑。
望着身旁少女,月辉下肤如凝脂,温婉如玉,一双眼眸,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心中忽然升起一种爱慕之情。路云生心中一跳,忙欲压下这种心思,谁知此念一起,便如碧海翻波,再也无法停止,往日静心功法竟一时无用。
程青凰见路云生一时不言,回首一看,见路云胜正强制忍耐心神,把炽热的目光望向别处,顿时明白其中含义。放在往日,此种情况早已玉颜冰冷,神色大怒,今日却双颊绯红,轻轻低下倩首,双眼望着脚下谷中流萤,神情时忧时喜,独自想起心事。
二人一时沉静,路云生连续运转白阳图解的前十二式心法方除去心中妄念,等到心神平复,正要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却听程青凰低首轻言道:“路大哥,不知你家在哪里,家中可有什么人吗?”路云生听到此问,想起家中情景,不由心思神往,想到外出学艺数年未归,也不知家中情况如何,父母可好?
见程青凰望来,言道:“愚兄家在江浙交界之地龙头山中的路家庄,少时离家学艺,已有数载未归,也不知家中近况。”随后把自家情况详细说了一遍,随后讲起少时学堂读书,进入玉山派学习武艺,跟随阴煞道人修道情景,及近来独自修炼的事情,直讲了半个时辰方才结束。
程青凰侧首细听,体会这些未成经历的事情,时而惊奇时而欢喜,方知红尘之中犹有别样的喜怒哀乐。静静听完路云生讲完,想起自幼被祖母督促修习道法,何曾有一日嬉戏,低头沉思一下,程青凰才缓缓道出自己身世。
风洞山脉在黔桂边境,不禁东西有十余万里之遥,南北也有四五万里之距,风洞山白阳崖主峰正当其中,也是绵延数千里,山岭杂沓。除了山北铁雁冲黄狮寨一带,略有多族杂居外,虽然风景奇丽,时为仙灵窟宅,但亘古以来,洪荒未辟,大泽深山,山魈木魅、虫蟒怪异之类甚多。
白阳崖主峰西南方四万里五千里外有一梧桐岭,蜿蜒千百里,此山虽也属风洞山脉,却早已深入云南境内。主峰是名居凤山,山岭峻秀,涧谷幽奇,中有流泉飞瀑轰雷喷雪,高崖陡壁挂藤走蔓,苍翠阴绿,满山满谷长着梧桐木,高高低低粗细不等。在主峰居凤山上有一株梧桐木,高可参天,粗有数百丈,枝叶伸展遮盖半座山头。山中灵气蒸腾,温和醇厚,可谓是仙灵窟宅,福地洞天。
此处因深入蛮荒,危巘绝壑、猿迹鸟道自古无有有人烟,南宋末年天下大乱,修道之人也有正邪纷争。一次程青凰祖辈被人追杀,逃命于此,见此地山峦锦绣,草木清华,当中更有一个梧桐灵木,正合自身根本,遂暂息报仇之心,隐居于此。遂后依地脉走势,开山辟土,寻水掘泉,建造宫阁楼台,又下苦心经营防护阵法,方有百里移步换景的仙山灵境。
程家乃属旁门散仙一流,家中所修《太乙青灵宝华章》修习乙木葵水真气,也算玄门正宗一脉功法。修到大成不仅地仙有成,天仙亦可窥探。然欲成天仙其中多有苦难劫数,程家至今无人修成。虽然地仙已有无边法力,可防身缺敌,抵御劫数,也可在灵山大川长生久视,但不成天仙,终要渡过劫难方可逍遥自在。
程青凰一岁时,其父母外出偶遇仇家,苦斗三日三夜方才逃回,虽有灵丹妙药,无奈元神重创,拖延不久便即双双尸解而去,留下她与祖母相依为命。其祖母秦灵珚心性偏激,看不起旁门左道之流,便是差一些的小门小派也不放在眼中,生平并无知交好友。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秦灵珚苦修家传功法《太乙青灵宝华章》,欲要成就天仙道果,好寻仇人报确。然其仇人法力高强,地仙有成,十余年来报仇无果,近些年闭关不出,已快修成天魔之境。更对门下弟子严格管束,不得命令,不可私自外出,若是无端作恶更是严惩不怠,正派仙侠对此已是多有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