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白鲢神智若三岁幼儿,这些时日相伴已渐渐熟悉。路云生从怀中拿出几个果实抛在水中,酬谢这条白鲢在自己昏迷时的相助之情。自从那日醒来,见到岸边有野兽尸骨横陈,路云生已经猜测出其中情景。
白鲢巨口一张,把水中果实吞噬一空,感到果实中的灵气,欢快的在水中游动。路云生逗弄一番,盘身静坐,修炼《白阳图解》中的前十二次图谱。渐渐灵气汇聚,云雾遮掩,白鲢见此,缓缓沉入路云生身下水中用腹中内丹吸取水中灵气。
待到第五日过去,路云生照图才练了两式,便觉丹田跳动,一丝真气出现,团团旋转,不禁心里头怦怦跳动,唯恐真气再次消失,强忍着激动,不敢停止动作,连饮食都顾不得用,照式勤练不已。
等到这日晚间,路云生心中大定,一道稀薄的真气在丹田若隐若现,连日苦修,终于看到希望。丹田一丝微弱的真气行到经脉断裂之处,运转受阻,在断裂处消失不见。随着《白阳图解》和《玉山行气诀》的修炼,经脉断裂之处正被真气慢慢修复。
有此林间灵果相助,路云生每日吐纳山间灵气,耗费大量真气,欲要早日修复经脉。此后坐完了静功便练,练完又坐,一式有一式的朕兆,渐渐神思无妄,一心内守。
转眼间半月过去,这日夜间山中天气骤变,后半夜竟然下起大雪,路云生从梦中惊醒,见身旁篝火暗淡,地面已然落下一层薄雪。紧了紧衣袖,站起身来向远处望去,见谷顶漆黑,一片星光也无,竟是被密云遮挡不能透下。
路云生栖身在巨柳根部的一个树洞中,体内一条经脉已被修复,可惜丹田真气微弱,吐纳所得灵气大都在修复经脉中消耗一空。此时洞外大雪飘落,发出簌簌声响,阵阵寒气透洞而入冰寒刺骨,洞口处篝火被寒气一侵,颤颤跳动不休。
路云生真气不足,身体不耐严寒,忍着脑海剧痛,神思探入腰间锦囊,查看是否还有衣物。见一个包裹在锦囊中放置,神思一动包裹落在洞中,打开一看,是件蓝色衣袍,不知是何物所成,衣内有阵法符箓镶嵌,触之柔软舒适。
看着这件法衣,路云生感到甚为熟悉,隐隐记得是一人所赠,至于是何人却一时忘却。路云生正要向下细思,脑海深处霍然一跳,头颅如被钢刀劈开,传出阵阵剧痛,忙静气凝神无思无想,疼痛才缓缓沉寂。
穿上法衣,路云生只觉外界酷寒立止,一股暖意缓缓升起,遂迈步走出树洞,夜色漆黑如墨,雪落中万籁俱寂。借着洞口微弱的亮光,路云生走到河边,水中哗啦一响,白鲢在脚下浮出水面,围着路云生的脚下游转数圈,渐渐沉入水底。
黑夜中寒气冻彻长空,路云生在河边怔怔而立,脑海中混乱的记忆飘荡,浮现出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画面,直到天色渐白,猛然醒转过了,方才回转树洞盘膝炼气。
翠明峰绿竹阁前的石阶上程青凰独自而坐,双眼望向谷中花海静心而观。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三日前来此,谷外已是大雪纷纷今日方晴,而谷中左近仍是百花繁盛,春意盎然。闭关三月,程青凰乘鹤而来,翠明谷中云雾缥缈,落叶覆径,不见故人踪迹。
程青凰在谷中查看一番并无所获,心中惊疑,不知发生了何事,见路云生走的如此匆忙,法器绿竹阁也未收起。心中担忧,乘白鹤在方圆千里之地巡视,在翠明谷北面数百里外发现一座渡劫法台,被雷劈火烧业已摧毁。
法台十里之内斗法痕迹犹在,山峰倒塌,大地开裂,一片残破之景。更在渡劫法台百里之内发现两具尸骨,虽已认定并无路云生,心中不知为何更为焦虑。寻找未果,程青凰返回翠明谷绿竹阁前等待至今,眼见天色昏暗,众鸟归林,心中担忧,眉头轻轻皱起。
与同辈仙侠相交,程青凰只管赤诚相待,若是女子便做闺中密友,若是男子也只做同道之友, 不染半点情思。然而和路云生相较数月,不知为何心思已悄然改变。
站起身来,双手打出道道法诀,穿过绿竹阁的守护阵法进入阁中大堂,轻轻走入路云生先前居住的静室,室内唯有一桌一榻。程青凰再次仔细寻找一番,仍无别物留存,在室内竹榻之上坐下,程青凰眉头愈发紧皱。
大雪已住,天色放晴,路云生盘膝坐在树洞之中,看着面前并列的四个储物袋,从那日醒来,路云生已发觉怀中放有这四个储物袋。其中一个是黑色革囊,看着甚是熟悉,依照脑海中的零散的记忆,此物是阴煞道人的储物法宝乾坤革囊,内中放有阴煞道人的所有身家。
第二个色如银白,非丝非麻,袋上以精金铸线编织相缀,形式精巧,外绘云纹符箓,用手相触柔软清凉。第三个是巴掌大的蛇皮口袋,色泽青绿,鼓鼓囊囊,不知内里装有何物。最后一个桃形锦囊,色有五彩,系有百结彩绦流苏,散发淡淡香气。
其余三个储物袋路云生一时记不得是何来历,正要思索,脑海霍然一痛,只得放弃。这几日苦修,玉山行气诀对应的第二层经脉已被修复,丹田真气又多了一丝。路云生想在内中寻些丹药,早日修复经脉伤势,却不知打开革囊的秘诀。
拿起面前黑色革囊贴在额头,神思轻轻探去,见革囊上有层层法阵保护,一层灵气在一道真元的引领下遁着阵法流转。若想打开革囊,便需渡入自身真气驱除革囊上现有真元,随后留驻一点神思,方能炼化革囊据为己用。
路云生一时踌躇,欲用神思强行打开,只是紫府中元神魂魄伤势未愈,神思离体不及一尺,片刻就需收回,所耗真元和神思远非现在所能承受,不然脑海剧痛如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