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生方踏入赵家镇,便见街头人来人往,颇为喧闹,不时有阵阵唢呐声从镇中传出。遁声向前走去,突见街头一户人家门前挑起一杆白幡,屋中传出悲悲切切的哭声。稍一顿足,就听见路旁有人相互私语道:“三娘子好生可怜,前些年死了丈夫,苦熬了数年,昨天又丢了儿子,这日子今后可怎么过?”说着众人一阵哀叹。
又听一人道:“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妖魔,杀了这么多人,真是造孽啊?”却听另一人道:“嘘,还是少说些吧,不然今夜把你抓去,万一丢了性命,你家中的老娘可如何是好?”
路云生心知这户人家的儿子定是被邪道妖人抓走,不知是否丢了性命?正要向路人问个清楚,当当”一阵铜锣“突然响起,一人从街头跑来,口中高喊道:“不好啦,不好啦,王员外新娶的小妾在半路被风刮走了。”众人一听,轰然散去,呼嚎道:“快跑啊,妖人来啦!”一时间人影大乱,仓惶奔逃,便是方才悲戚的哭声也顿时隐去。
路云生一听,就知是邪道妖人使用法术,把人从空中捏走。欲要询问详情,却见大街上众人已是逃走隐匿,便是敲锣之人也已奔出十余丈开外。路云生纵身而起,拦住此人之前,探手抓住此人的胳膊。
敲锣之人正在奔逃猛然被抓,心中胆怯,以为是妖人要抓自己,顿时肝胆俱裂,“啊”的一声大叫,手中铜锣滚落在地,噗通跪倒哭嚎道:“仙人,道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路云生不禁好笑,低声道: “我不杀你,你快起来!”这人只是砰砰跪在雪地磕头,不敢起身。路云生无奈只得厉声喝道:“还不起身?”这人方才“啊”的一声,猛然从地上跳起,偷眼一看,见面前是一位身背长剑的少年,不禁呆愣。
看着这人脑门已磕出血迹,路云生柔声道:“你不要怕,我只是要问你一些话?”这人才“啊”的一声回过神来,匆忙向左右看了看,见并非是先前在空中刮起黑风的妖道,才放下心来。望了望路云生背上的长剑,小声道:“不知少侠要问何事?”
看着这人双眼惊惧,路云生言道:”我是玉山派之人,前来追查镇上人员失踪的事情,刚才听你大喊有人被风刮走,不知当时情况,还请细说。”这人本惊慌欲走,听是玉山派的大侠,才稍稍放下心来。偷偷看了看路云生身后的长剑,想起玉山派的威名,心中一时胆怯,这才慢慢说出先前之事。
原来今日是赵家镇的王员外纳妾的大喜日子,王员外一朝便让人吹吹打打的前去迎接,因是大雪初晴,王员外又是个爽利的,银钱给的多些,众轿夫心下欢喜。心想要让王员外早些见到美娇娘,便在路途中舍了石板大路不走,只顾贪走一些近路,忽见迎面田边走来一个道人,穿着打扮甚是古怪,非僧非道,分明是个道人却穿了一件僧衣,众轿夫也未在意。
及这道人挨肩插身过去,突然停身不走,只因道路狭窄,众位轿夫也是站留不能。有脾气暴躁的不免骂上两句。这道人也没理会,只冷笑了两声走开,当时因见这道人生相古怪凶恶,众人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那道人刚从轿旁过去,同时听空中“嗡”的响了一下。众位轿夫但觉肩上花轿一阵跳动,心中吃惊慌忙按住肩上轿杆,若是在这大喜的日子花轿栽倒,岂非让一对新人晦气当头。忽听后面长年吆喝一声,齐声使力这才按住。众人起疑,往四下里细看,见白雪皑皑并无风来,就是刚才道人踪迹也无,问道人所走的方向,竟是无人所知。
虽然那道人有可疑行径,但是王员外娶亲要紧,众人又吹吹打打的继续前行。今日大伙高兴,王员外又加了酒钱,一个个格外打起精神,往前飞走。虽然道路泥泞,禁不住熟能生巧。
等新娘子上了花轿,炮声一响,众人返程更是卖力,没有一盏茶时,已跑出了几里地,眼看再走个三四里路途便是赵家镇。刚转过一个山角,仿佛耳际听得天空似哨音般很细微地嗡嗡响了两声,均未在意。这时一人忽然惊呼道:“呀,快看,天上是个什么?”众人抬头往上一看,只见一片黑云,宛如一片帐幔,扑面飞来。
众人正在相顾惊异,那一面帐幔已疾如奔马一般卷到,忽然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天日无光,昏暗暗伸手不辨五指。只吓得众人高声呼喊,乱作一片。一时间众人伏在地上,彼此不能相顾。
慌乱间众人听到头顶一阵哈哈长笑声,就听一人厉声喝道:“道爷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这些猪猡,他日再做计较。”那风云来得也快,去的也急,没有半盏茶时,便即过去,依旧日明风清,白雪遍地。眼看那帐幔一般的黑云在天空下滚滚飞驰,转眼往天边飞去。
此时众人惊魂未定,轿子连人跌翻,轿顶也被风揭去,一众行李也吹得四散零乱。风势略定,还有两名轿夫一个还在抱着轿杆挣扎,一个伏在地上连动也不动。待众人按下心神定睛一看,不由“嗳呀”一声。原来轿中的新娘子,竟然被风刮得不知去向。这一惊非同小可,迎亲的队伍大乱,抬轿的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好在那轿子的年长轿夫有些经验,先疑新妇是被怪风刮出轿去,不知吹向何方。即率同了数位同伴往四下里搜寻,差不多把附近一二十里地面全都踏遍,全无踪影。因想起连日来多有人失踪,恐怕这新娘子也是被抓走。又命一个迎亲的敲锣手快马加鞭,回来向王员外报信。
锣手飞奔入镇,大喊一声,让街中一阵大乱,自己也被迎头截住。这锣手颤颤兢兢的说完,路云生问道:“天上的黑云往那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