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过早餐他们便上了路,伊兰的心情较昨天平静了许多,而她红肿的眼睛说明她昨晚哭了很久,好在她已经接受了伯爵对她的安排。一路上虽然没有和格雷说几句话,但至少对沿途的风景产生了一些好奇。
德比郡是一个宁静、甜美的世外桃源,沿途的风光美不胜收,树林里的古树郁郁葱葱,碎石小路在大片的花田和绿茵中穿过,湖泊在身边静静地流淌,充沛的水汽滋润着德比郡,使她无比富饶、安逸。
一路上鸟语花香、生机勃勃。这里有全英格兰最壮观的庄园和古堡,更有怡人的气候和淳朴的民风。
布林登庄园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迪克森夫人见到格雷伯爵的激动和惊喜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她很早就收到了伯爵将要回到英格兰的消息,并一直巴望着伯爵能到德比郡拜访她,想不到竟真的盼到伯爵出现在眼前!
夫人一再夸赞伯爵英俊、精神了不少,对伊兰的到来也表现出了极其的欢迎。
“天哪,她是个多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啊!真是个乖巧的小可爱!”
格雷伯爵隐瞒了伊兰的身世和遭遇,只说她在清国是个出身优越的孩子,而伯爵也是受一位大清国好朋友的嘱托代为照顾一段时间。
“看她的样子很有教养,应该是个上等家庭的孩子。”迪克森夫人仔细观察了伊兰很久。
“的确!她非常懂事,也很听话。我考虑再三,觉得她做您的陪伴再合适不过。”
迪克森夫人与伯爵相视一笑。
夫人是个聪明、细心的人,她非常清楚伯爵的顾虑和思量。于是她很体贴地微笑着,说道:
“我正缺个人陪伴我呢!自从芬妮去年结婚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事反到让我百般无聊!这下好了,伊兰来了,我们又有好多事情可以张罗了!”
夫人兴致勃勃地在伊兰身上笔画着,满怀憧憬地说道:“放心吧,格雷!我一定会把小可爱培养成一个人见人爱的淑女!我要教她弹琴、跳舞、唱歌、朗诵,天哪!我们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我敢保证,她一定会得到大家的喜爱!”
“亲爱的夫人,您可不要把伊兰累坏了!”
“当然不会,伯爵先生!伊兰会得到最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一定会生活得非常愉快和舒心,我会把她当作最小的女儿来看待,而伊兰也会成为我忠诚的朋友,不是吗,伊兰?”
“您真是太好了,夫人!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您和伊兰。”
“噢,她长得可真瘦小,要知道艾琳娜和芬妮12岁的时候个头可比她高多了!”
迪克森夫人试探着提到艾琳娜,当她看到伯爵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愉快时便放下心来。
“您说得没错,东方国家的人们普遍比西方人矮小,男人的身高差不多只到我的下巴位置,而女人们就更娇小了。”
“是吗,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迪克森夫人对这个话题似乎非常感兴趣,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伊兰的身上,她对伊兰将来能长成什么样满怀憧憬。
“抱歉,迪克森夫人,没有事先跟您商量就把伊兰带来,我确实没办法让她留在伦敦,她还这么小,而我又答应了朋友的嘱托……”
“我很高兴你能想到我,格雷!我正缺一个伴儿呢!”
“我希望没有给您添麻烦,如果……”
“哪儿的话!”迪克林夫人哈哈一笑,爽快地说道:“那些老顽固的想法和做派,我是瞧不上的!没什么可担心的,格雷!”
伯爵相信迪克森夫人必定不会亏待伊兰,她年轻时就鹤立独行,对喜欢和想做的事总是一无反顾,对上流社会的陈规默矩也从不放在心上。格雷突然从清国带回一个女孩儿,这无疑会引起诸多的流言蜚语,因此,他思虑了很久,觉得一时间能接受伊兰的,恐怕除了迪克森夫人再无他人。
他曾担心要说服夫人留下伊兰可能需要花费一番唇舌,想不到她却答应得如此爽快。这个结果让格兰伯爵一阵轻松,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尘埃落定,他相信迪克森夫人和伊兰必定会相处和睦,伊兰也能在夫人的照料下健康成长。
双方又客套了几句后格雷伯爵打算告辞,于是他起身说道:
“夫人,我得赶回伦敦,还有许多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刚下了船就直奔您这儿来了,伦敦还有许多工作上的事务要交接。不过,等我一忙完,我会立刻回来。”
“亲爱的伯爵,不管怎样你都得留下吃完午饭才行!”
当伯爵请辞时,夫人却热情地邀请他共进午餐,关且一点不容伯爵拒绝,她自顾打铃让仆人进来,吩咐她们给午餐增加几道好菜。
伯爵很为难,原本打算立即告辞,可一扭头,看到伊兰欲哭无泪的颓丧表情,又忍不下心来。
这顿午饭十分丰盛,足见夫人对伯爵的喜欢之情,她恨不得将所有好菜都让伯爵尝一遍!
整顿饭夫人都兴致高昂地谈论着以往和伯爵交往的种种事迹,可无论她再怎么滔滔不绝也掩饰不了气氛的诡异和尴尬。
格雷伯爵食不知味,一边应付着夫人时不时的提问,一边忍不住瞟向坐在对面的伊兰,同时又要当心自己不能做得太过显眼。
伯爵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他根本不了解一个12岁孩子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有那么一瞬间格雷对自己所做出的把伊兰留在德比郡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她刚刚经受了巨大的变故,好不容易与格雷相处融洽,却又很快被转送到德比郡,从此与她相伴的将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他应当给予伊兰更多的时间去适应。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虽然他很愿意把伊兰当成亲人来照顾,可是碍于他的身份和地位,他只能把她送到这儿来,这其实也是为了伊兰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