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伊兰感到安慰的是托马斯提前来到伦敦,原计划8月份他才来伦敦的,可是他把行程提前了一个月,在伊兰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时候。托马斯一听到伊兰近况不妙的消息后就急不可耐地赶到伦敦,他想要在这个时候支持和安慰她。
托马斯住在伦敦舅舅家,离威廉府不远。每天他都会去探望伊兰、陪伴她。他们去公园散步,去饭店喝下午茶,有意无意地出入公众场合。
伊兰永远不会忘记托马斯的善良,雪中送炭的情谊,患难见真请。在所有人都躲避她或是嘲笑她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个人不离不弃。因为看尽世态炎凉,因而这些真挚的友谊才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这其中就有玛格丽特小姐,伊兰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高高在上的玛格丽特小姐,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玛格丽特小姐,在伊兰被排挤、被恶语中伤的时候,她却意外得到玛格丽特小姐的友谊。
她经常会在公共场合偶遇玛格丽特小姐,有时她独自一个人,有时和梅小姐在一起,有时和兰斯特伯爵一起,或者跟其他朋友一起。只要遇到玛格丽特小姐,她都会撇下身边的人,与伊兰亲切地攀谈,一点都不嫌弃伊兰绯闻缠身。
7月的天气已经有了几分暑气,傍晚时分,伊兰和托马斯在海伦娜花园里散步。
这是个非常别致的花园,绿树成荫,灌木荷塘、蜿蜒小径。夕阳穿透绿茵,洒下斑驳的光点,颇有一番德比君的风貌。
“我以为你在伦敦过得非常好,伊兰。你的来信总是叙说着伦敦的繁华,大家对你怎么好,可我知道伦敦并不适合你。你这么善良、正直,怎么可能会适应伦敦的现实与虚伪。一未地勉强自己只会让你过得更辛苦,伊兰。”
托马斯看着伊兰日益消瘦的面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疼地说道:
“为什么不回德比郡呢,伊兰?你是德比郡的天使,每个人都喜欢你,疼爱你,伦敦有什么好的?哪里比得上德比郡的纯净与包容?”
伊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任何地方,有喜欢我的人就会有讨厌我的人,这跟在德比郡还是在伦敦没有多大关系。我确实做得不够好,引起了这么大的麻烦,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别人……是我的错,不是伦敦的错。”
伊兰低下头,轻叹了声气,自责地说道:“只是我没想到给伯爵和夫人增添了烦恼。”
“伊兰,不要这样自责,夫人和伯爵并没有怪罪你。”
“托马斯,如果我当时更小心一些,更自律一些……”
“好啦,好啦,谁都是经历了无数曲折和困难后才慢慢成长的!你别这么消沉,打起精神来!跟我回德比郡吧,或者干脆去巴思度个假再回去,转换一下环境对你有好处。”
“不,托马斯。”伊兰坚定地说道:“艾薇尔小姐说得没错,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伦敦的消息向来传得最快,尤其是坏消息。社交圈就这么点儿大,消息早就散播出去了,德比郡不是也知道了吗?所以,我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你宁可留在这里被流言吞噬吗?你坚持留在伦敦又能做些什么呢?与其在这里伤心痛苦,什么也做不了,何不回德比郡?那里是你的家乡。”
“德比郡并不是我真正的家乡,你知道的,托马斯。我现在这个状态,别说回德比郡,就算回到清国也得不到解脱。不管在哪里我都会为自己曾犯的错后悔不已。”
“你可真够固执的,伊兰!”
伊兰不是没想过离开伦敦,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她心里千般不愿,万般不甘!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只是拒绝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的求婚,她自己的私事,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多不相干人的声讨,最终演变成不堪的谣言。
她想要抗争,可她渺小势孤;她想要反击,可她人微言轻、无能为力。她的正直和勇敢最终化成一道微不足道的坚持,执拗地留在伦敦忍受煎熬。
她期待误会能早一点解开,不管流言传得多么难听,她都要坚定地留在伦敦守得云开;她相信邪不压正、谣言止于智者;她天真得以为,当这场风波烟消云散的时候,她能用宽容的笑颜接受人们歉疚的目光。
她骨子里的正义感和英勇使她坚强、勇不退缩,哪怕要吃尽苦头。
“托马斯,不要为我担心,我早就准备好接受各种困难和打击,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我是不会答应来伦敦的!我只是没想到困难会来得这么快。”
“好吧,伊兰,我尊重你的决定!请相信,德比郡的好朋友们会一直支持你、相信你!”
“谢谢你,托马斯!你们的友谊是我最强大的后盾!”
两个人正热络地说着话,不料玛格丽特小姐经直向她们走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伊兰,你在这儿!”
“您好,玛格丽特小姐。”
最近这段时间伊兰可是经常与玛格丽特小姐不期而遇呢!
她非常礼貌地把托马斯介绍给到格丽特小姐认识,于是两位小姐分别挽着托马斯的一条胳膊,三个人友好地走在一起,远远望去,那真是一道安逸、美好的风景。只是,她们的谈话内容却显得不那么和谐。
“有好朋友的信任和支持真好,伊兰!”
“是的,玛格丽特小姐,伊兰本性纯洁、善良,我们在德比郡一起长大,了解她的一切,我们相信伊兰,不会理会那些无稽之谈。”
“您说得没错,托马斯先生,我也认为伊兰被冤枉了,她是我见过的最讨人喜欢的姑娘,我对她深信不疑。”
玛格丽特附和着说道,随后将眼神越过托马斯,郑重地对伊兰说道:
“兰斯特也和我一样,非常坚定地相信你,伊兰!”
“兰斯特伯爵?”
不等伊兰开口,托马斯便插嘴说道:
“兰斯特伯爵不要添乱就好了!”
伊兰早就把对兰斯特伯爵的怀疑告诉了托马斯,而托马斯非常赞同伊兰的判断。兰斯特伯爵声名在外,他在社交圈很吃得开,可风评却不佳。他穿梭在各色各样的女人中间。为了追求女人,手段极其独特,经常把自己的风流韵事拿出来作为这谈资,哄骗女人。兰斯特伯爵连自己的隐私都能毫不避讳地当作笑话来讲,那么把伊兰和杰夫上校的事儿说出去也不足为奇。毕竟当晚的知情人只有玛格丽特小姐和兰斯特伯爵姐弟俩。
“伊兰,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兰斯特。”
玛格丽特之前依稀感到伊兰似乎对她弟弟有误会,因为只要有兰斯特在场,伊兰都表情严肃地刻意回避他,有时甚至连最起码的礼貌都省略了。
今天听到托马斯这么说,她就更加确信伊兰一定是误会了兰斯特在从中捣鬼。在伊兰的影响下,托马斯那么明显地为她抱不平、质疑自己的弟弟。
玛格丽特觉得有必要作出一番解释,于是她不急不慢地说道:
“兰斯特他虽然玩世不恭,恶作剧、爱捉弄人,可是他秉性正直,他很有分寸,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一点,请你相信,伊兰。他是个思想成熟的男人,从小就很独立、果断,我印象中他从没犯过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那要看每个人原则的底线,玛格丽特小姐!”
托马斯冷冷地说道。
玛格丽特没有理会托马斯的冷言冷语,继续缓缓说:“我敢发誓,兰斯特是可以值得信任的!尤其……”
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儿,忍不住说道:“尤其是对待他喜欢的、看中的人,他会更加小心翼翼……伊兰,兰斯特他……和我一样……他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