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确实派人来想要处理掉沈家人,但给沈铁的罪名他虽已经决定,但旨意未下便不能明着对沈家动作太多。特别是沈家弄的万人书可是人尽皆知的,雁门关内方圆百里都传遍了。
圣上的身体恢复良好,不日便会重返朝庭。近日休养期间已召见过他们,了解了一下朝中近日发生之事。面目虽和蔼,但谁不知圣人私下养的着暗卫,说不得早将朝中之事了若指掌。
每每一想到这儿,大皇子便会不寒而栗。
沈铁之事他只简略说了个大概,圣上是含笑听的,不知是否总感觉暗卫的存在,大皇子心里始终不踏实。还以为圣上这次病了便不会再好,却原来不过虚惊一场,或者对他来说是白高兴了一场。当然这是不能喧之于口的,但事实上谁不这么想,只除了那些后宫嫔妃们。
要消除沈家的影响,沈铁的案子必须早日了结。早朝时,大皇子的党羽们将沈铁之事提了出来,请几位皇子早日定案。随后秦代河站了出来,声泪俱下的细数雁门关跟沈铁出关杀敌失踪的那些将士,就因为沈铁的贪功冒进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却对沈铁抵抗鞑靼军攻城之事只字不提,当然更不会提沈铁是被他逼着去追击鞑靼的事了。
大皇子的党羽们听了,个个义愤填膺,全都站了出来要求严惩沈铁。并恳请几位皇子立刻下旨将沈铁削为庶民,沈铁一切家产充公,将沈家一干人流放。
大皇子听罢站出来对着几位皇弟说:“此种人自是不能轻饶,只不过他现在生死不明,先将他的家人抓起来,等确认了他的生死再定罪不迟。”
等大皇子跟他的党羽们发表完自己的见解,五皇子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大皇兄,弟弟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秦大人。”
五皇子平日里虽很少与大皇子作对,但他的亲生母亲是皇后娘娘,他便是嫡子,若真论起来身份可比他高。
大皇子扯了扯嘴角,在群臣面前还是得表现出兄友弟恭的样子来。“五弟只管问便是,秦大人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五皇子微微拱手谢过大皇子,转身向着秦代河道:“我就想问问,鞑子来犯之时是谁在抗敌?”当时鞑子可是大举进犯,朝庭上下都是有些慌了神的。可朝庭援兵还没到,就听说鞑子退兵了,接着便是沈铁贪功早进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秦代河愣了愣,吞吞吐吐的说:“自,自然是沈代指挥使。”
抗敌的军报早就传上来了,要不是没赶上在敌报里露个脸,秦代河也不会逼着沈铁去追击鞑靼子。兵部的折子在那儿放着呢,这他可不敢乱说。
“那他到底是抗住了还是没抗住?”五皇子又问。
秦代河额头发汗,却不敢抬袖子擦,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道:“能抗住鞑子是全体守关将士合力之故,此外更应感谢皇恩浩荡,天佑我大煕。”他还是有些急智的,一说不上话了便扯到皇族身上,和通马屁拍下来便没什么事了。以往有几次就是这样有惊无险给避过去的,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例外吧。他悄悄的看了大皇子一眼,见他在点头,心里的大石才算落了地,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五皇子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问:“既然是沈铁率军抗住了鞑子大军来犯,难道不知敌众我寡。抗住入侵已经用尽了全力,为何还要在人困马乏之时带着那么一点人去送死,他是不想活了吗?”
“绝无可能,怎会有如此愚笨之人。”三皇子心直口快的说道。
刚被秦代河擦掉的汗又冒了出来,他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大皇子此刻的视线如一道实质的芒刺,扎在他的背上并且直入心脏,令他的心一阵阵发冷。
在秦代河双腿发颤,似乎就快要站不住时,五皇子突然大笑道:“那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看把你吓得,秦大人真是太胆小了。”
五皇子一笑,堆积在秦代河身上的压力立时消失,他长长的出了口气。余光过处,却见大皇子仍然狠狠的瞪着他。
五皇子回到原位不再说话,大皇子的党羽们被五皇子一搅和也颇为尴尬,不知该如何继续游说皇子们下旨惩治沈铁。
其实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明白五皇子的意思,沈铁不过就是个替罪羊。只是谁都不愿意得罪大皇子,便都缄默不语,静观其变。
一场朝会就在这样的宁静中结束,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儿了。
大皇子心里憋屈得紧,五皇子明显是跟他作对了,偏话还说得好听。说什么只是玩笑,在场的人除了秦代河那傻子,大概全都听明白了。大皇子是真不想帮秦代河擦这屁股,但秦代河毕竟是他的人,身上有他的印记。若这次不帮秦代河,那么大皇子手下的党羽们会有何想法。还会继续这样死心踏地的跟着他,支持他吗?
此外,那沈家的丫头还弄了个什么万人书的。听说里面将秦代河的事写得很清楚,若这万人书被送到了圣上手里,他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场。圣上是何种性子的人,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插手兵部之事,哪怕是他最喜爱的自己也不行。
大皇子在床上辗转一夜,始终没想出个解决的好办法来。天没亮他便起床召集幕僚来商量,要如何处理沈家之事。
幕僚们早听说了朝堂之事,不少人暗骂秦代河就是个傻子,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居然被秦代河糟蹋成这样,还引了一大堆麻烦回来让他们帮着收拾。
可骂归骂,该出主意的时候还是得出。
“不如将沈家那小子绑了,让沈家几个丫头拿万人书来换。”不过是几个小丫头而已,能有什么大能耐,稍微吓一吓便什么都照做了。
大皇子细想了一番,“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不可。”一个新进的少年幕僚阻止道。
“为何不可?”起先提议的幕僚是个壮汉,声如洪钟的质问。
“既然沈家丫头能想出万人书这法子,其后若非有人指点,便是自己有些能耐,还得小心行事才好。”出言阻止他们的幕僚姓夏名旬,只有十三岁。因为小小年纪便中了举人,一时名声大振被大皇子收到门下做了食客。
夏旬之所 答应做门客并非多仰慕大皇子的才华气度,而是因为家中老母生病无钱医治。秋闱过后接着便是春闱,夏旬怕自己赶考去了家中老母无人照料。况且家中拮据,为母治病也需要钱。大皇子给得起钱,还派大夫去他家里为其母诊病。
大汉见他年幼本就瞧不起,听他说了这长他人志气的话便更不以为然。嘲笑道:“再聪明能耐也不过是丫头,遇到事儿除了哭还会干嘛。”若不是在大皇子面前,大汉此刻指不定已经说出些难听的了。请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当幕僚,还跟他平起平坐,想想都不舒服。
夏旬知道这些幕僚嫌他年幼瞧不上他,他也懒得继续争辩。从大皇子的眼神来看,他已经信服了大汉的法子。多说无益,夏旬不再言语。
遭遇了纵火之事,沈如画与家人密议了一番,将万人书找地方藏了起来。以大皇子现在的势力,想将万人书送到圣上面前,就凭她们几个是没办法达成的。为了不出意外,她们决定先将万人书藏起来等时机成熟再取出示人。
骆品彦这时又接到了五皇子的来信,大意是说大皇子要狗急跳墙了,让他小心着多注意些。骆品彦有些无奈,为什么别人做的事惹了祸来,却偏要他收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