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拦住我要干什么?”肖彬外强中干的喊道,声调都有些破了。
小巷两头都被人堵住了,肖彬逃不掉,只好背靠着一户人家的矮墙。他觉得自己今天要交待在这里了,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守在小巷两端的人却不说话,也不动,只把两头堵着不让他走,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了好一会儿,肖彬见两人都没有动作,胆子稍微大了些。他试着走向一端,还没靠近,那人“唰”的一声抽出把长刀,吓得肖彬赶紧缩了回去。
终于,他们等的人来了。
肖彬见过的,就是跟在骆品彦身边的那个中年男人——许莱。
看到肖彬脸上未干的泪痕,许莱道:“不用怕,我只问几句便放你走。”
肖彬直愣愣的看着他,也不答话。
“你可明白?”见肖彬不言语,许莱提高了音量厉声问道。
肖彬抖了一下,慌忙点了点头。
“你今日去沈府了?”许莱恢复了正常的音量。若在不发火的时候,他的声音是醇厚的男中音,听在人的耳朵里会让人产生愉悦之感。但此此刻在肖彬的耳中,犹如地狱魔音。
多亏沈如画有先见之明,之前就嘱咐过他。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想到沈如画的嘱咐总算是平静了些。肖彬点了点头,承认了。
“去沈家是为何事?”通风报信?许莱在猜测人心方面颇有经验,这一点骆品彦便是学的他。虽然偶尔还是会被情绪左右,但判断的正确率还是蛮高的。
肖彬没有回答,伸手到怀里摸了摸,掏出个小小的锦盒来。
许莱暗暗皱眉,审问孩子就是麻烦,一被吓到就不说话。“这是何物?”他不悦的问。
“这是沈家三姑娘送我的生辰礼,上次去她们家的时候她就给我了。昨日发现不见了,可我不知丢在了何处,到处找都没有到。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辰礼,却不小心弄丢了,只好去她家里告诉她……”肖彬越说脸色越难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结果去了才知道,东西是被我落在她们家了……”
“你将礼物带回家居然不知道丢了?”这话很矛盾,却不能排除他是因为表达能力有限。
“三小姐给我的礼物是装在盒子里的,回家以后,我想等真正生辰那日再拿出来给爷爷他们看,便一直藏在柜子里。因为好些日子没看了,昨日晚上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打开了盒子,却发现里面的东西不见了。我把家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想了一晚才决定今天去沈家告诉三小姐。”肖彬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道。“三小姐说过,这东西很重要,不能被其他人看到的。”
许莱的目光落到了盒子上,小孩子的玩意而已,难不成还是什么宝贝?本不欲看,但转念一想,万一他故意这么说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呢?
“给我看看。”许莱向肖彬伸出了手。
不远处的酒楼三楼上,骆品彦正远远的看着肖彬与许来的一举一动。见许莱拿了肖彬的什么东西,看了半晌都没动静,不禁有些奇怪。看什么呢,这么久?
“这是……何物?”许莱的声音有些颤抖。纵然只是这么小小的一块,但凭借他的经验不难看出,这东西不只可以用来梳妆而已。
这不是很明显的吗,还问?“镜子。”肖彬仍是老实的答了。
“这是沈家三小姐送你的?”这东西怕要价值连城了吧,小孩子却看不出来。
肖彬点了点头。
“她从何处得来的?”许莱又问。由于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肖彬觉得奇怪,但他可不会出卖沈如画。这镜面是他爷爷做的,镜底肯定是沈如画。遂摇头道:“不知。”
许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舍的将镜子递还给了肖彬。“你可以走了。”
肖彬将镜子收到怀里,刚一转身脖子便被一根银针刺中。还没来得及反应,人便倒下了。
许莱收回针,带着人离开了。
走了两步他便停下,回头看了肖彬一眼。准备的说应该是回头看了肖彬的胸口一眼,那里放着一个小锦盒,里面装着个小镜子。
许莱是不会死心的,他打算一定要问出这镜子的来历。
“如何?”许莱进了酒楼顶层的一个雅间,还未坐下骆品彦便急急忙忙的问。
“应该是咱们多疑了。”许莱的心思还沉浸在那面小圆镜里。
“如何会这样?那他去沈府是为何?”骆品彦不服气的问。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许莱沉吟片刻问:“你见过沈府的三小姐,她可有何奇怪之处?”
骆品彦还气闷着,随口道:“她全身上下就没有不奇怪的,不奇怪就不是她沈三小姐了。”
许莱很少听到骆品彦这样说话,仿佛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估计是在沈三小姐手底下吃憋了,不然怎会如此。
他觉得有些好笑,“那沈三小姐不过五六岁的年纪,你还斗不过她。”
可不是斗不过么?回想前面发生的事,处处都透着怪异,难保不是沈如画在演戏呢。
见许莱难得对谁这么有兴趣,骆品彦平息了一下问:“为何突然提起她?”
许莱淡淡道:“我今日在姓肖的那孩子身上看到一面镜子,是沈三姑娘送他的生辰礼。”
一面镜子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除了坑蒙拐骗她居然还会送人东西,真是天下奇闻。
看骆品彦的表情许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普通的铜镜,表面的材质更像宝石或者一种被称为水晶的石头。那面镜子能将我脸上的胡须照得清清楚楚,比静止的水面还要清晰。”
这种清晰的程度不是只用嘴便能说清的,得要亲眼看到才能行,至少骆品彦就理解不了。做得好的铜镜骆品彦不是没见过,他舅母屋里就有一面。铜里加了银,时间长了微微有些泛红。
许莱知道只是用嘴说他是无法理解的,便也不再解释。只道:“我想见见这位沈三小姐,明日送上拜贴,后日便上门去。到时,你跟我一起吧。”
“肖家的事还未查清呢,再过两三日舅舅便要到了。”沈如画这么刁钻,他才不信许莱能问出什么来呢。
“咱们又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来便来了。”许莱已经打定主意,不容更改。
骆品彦犟不过他,只好点头应了。“那肖家的事又该如何?”、
许莱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何他非要抓住肖家不放。虽然肖家仍然值得怀疑,但他们在许莱的心目中却抵不上那面镜子的价值。“自是要查的,该盯的继续盯着。”
“那……那肖彬如何了?”对他用那种新制的迷香了吗,有没有问出什么来?
许莱知道他的意思,淡淡一笑道:“那种迷香药性太猛,成人嗅过以后便会吐露真话,但过后人便废了。若是给肖家的那孩子用了,兴许还没开始问他就会没命。”
“没有用,那他们知道后不就警觉了吗?”骆品彦惊道。
许莱摆了摆手,“不用急。问完后我给他扎了一针,短时间内的事他会忘的。”
“许叔的手段就是高明。”随便扎一针便能让人失去记忆。
“我那针上可是抹了药的。”真把他当神仙了?
“就算抹了药又如何,能露出这一手的,这世上还真找不出几个来。”骆品彦对许莱的医术手段推崇备至,属于盲目崇拜那一类。只要是许莱说的,那便是金玉良言,比圣旨还管用,这也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问题。
“好了。快吃吧,今日要早些回去,还有些药要做呢。”骆品彦点了满桌子的菜,本打算等今日许莱抓住了肖家的破绽他们好好的庆祝一番。能给予沈如画狠狠的打击骆品彦是乐见的,骗得他好苦。
沈如真到暖香院的时候,见到沈如画又在画花样子。上次画的那猫还挺好玩儿的,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问她也不说。
“这是何物?”沈如画瞄了一眼沈如真扔到案上来的红色贴子,继续低头画花样。又得画,她根本就不是这块儿料。
“拜贴,专门来拜访你的。”沈如真找了把椅子坐下,露出审问的架势。
“谁呀,这么有眼光。”拜访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吃撑了吧。
沈如真被她的话逗乐了,噗嗤笑出声。“还真是。佛祖身上的金箔都没你脸上的多吧?”
“岂敢跟佛祖相比,不过也不少了。”沈如画顺着她的话继续玩笑。
“好了,别贫了。”沈如真指了指那张拜贴道:“快看看,是谁写的。”
敢情她还没看过呢?
沈如画看了她一眼,将拜贴递了过去,“你看吧,我没空。”
可不是没空吗,这花样子她可画了一下午了。难得今日不用进学堂,外面阳光又好,都没时间出去晒晒。
沈如真接了过去,翻开看了一遍皱眉道:“你认识一位姓许的人吗?”
姓许?比较有名的姓许的,沈如画的脑中浮现出“许仙”两个字,可人家不认识她呀。她不太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认识。”来了不就知道了,她难得猜,虽然感觉挺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