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二姐姐还真是挺敏锐，只是她怎么也猜不到沈如画的真正意图。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正常人都不会猜到。

“二姐姐，今天妹妹真是去了肖爷爷那里，不信你问碧汀。”沈如画信誓旦旦的撒娇。

沈如真以手抚袖，侧头睨着碧汀问：“真的？”

见碧汀也这么说沈如真皱了皱眉，难道是她想错了……遂又摇了摇头。她这妹妹古灵精怪的，肯定有事儿瞒着她。

“就算是去的肖爷爷那里，但到底是做什么去了可能说？”沈如真一句句的问，她就不信问不出来。

“就是去看妹妹要的东西做好了没有。”看样子今天不问出个结果来，她二姐姐是不会罢休的。

“那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呢？我问了碧汀，她也说不出来，莫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沈如真越发怀疑。

沈如画立刻嚷道：“二姐姐说什么呢，哪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不就是那种圆薄片儿吗。”

“我可不信。”平常沈如画使小性儿的时候沈如真都会去哄她，当然，这种时候也挺少的。不过这次，沈如真没有。

“你要不信，等肖老把东西送来的您都拿去验看验看。”沈如画撅着嘴，气鼓鼓的就要走。

沈如真赶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说：“真生姐姐的气了？”摸了摸又说：“看看，手都冷成这样了。”又把她的手搓了搓，捂了捂放进自己袖子里拢着哄道：“还生姐姐的气呀？姐姐看你这么久都不回来不是担心吗，而且你年纪小不懂事被人骗了可怎么办？”

见沈如画还是不睬她，只好说：“这次是姐姐错了，姐姐应该相信你的，以后再不问了好不好？”

沈如画这才赏了她一个眼角，“二姐姐说话可要算数。”

“自然算数。”又不满的点了点她的鼻头，“这鬼丫头。跟我回翠玉阁去，你还没歇晌呢。”

沈如画因回来得晚，一觉睡到天都黑尽，掌了灯才醒。

“怎么睡了这么久？”沈如画揉了揉睡得发沉的脑袋自言自语。紫绡已经掀起了帘子，替她穿衣。“二姐姐呢？都这么晚了，怎么也不叫我？”

“小姐找大小姐商量在府里挂花灯的事了，走之前让咱们都不许扰着你，说你今天累着了。”累倒不累，就是冷得很。沈如画觉得屋里太热了，定是沈如真让人多升了几个火盆。

她有些口渴，紫绡端了水过来给她喝。喝过水她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一点，想到紫绡的话便问：“我们都在守制呢，府里还要挂什么花灯？”

“是老爷吩咐的，说是家里的姑娘才一点点大就都死气沉沉的，不能为了死去的人把活着的人憋屈了，便让管家去买些花灯把府里装扮起来。府里是小姐在管，外院管家能安排了，但内院却拿不定主意，便来跟小姐商量。可这事儿小姐也为难，左思右相的便去找大小姐了，想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既然父亲说了挂，那便挂，谁也说不着咱们。”沈如画觉得沈如真就是太爱操心，什么事都喜欢多想，特别是这种关乎礼制的事情。

“我又不是怕人说，只是咱们毕竟在守制，是过不去自己心里头那道坎。”沈如真正好走到外面，一边挑帘进来一边叹道。

“母亲去了，咱们心里念着她，记着她的好，对咱们的疼爱就行了，若为这事儿把自己拘着倒要叫她不安心了。”沈如画很赞同沈铁的想法。亲人死了，心里难过，可再难过也该放在心里让时间慢慢消磨。心里的难过不是为了做给人看的，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活下去。

听了沈如画的话，沈如真沉默了很久。她与蒋氏的感情是最深的，蒋氏去世最难过的也是她。沈如清性子外放，跟沈铁亲近，又常被蒋氏说教，更是跟蒋氏疏远。蒋氏怕沈如真也被养成那样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她的性格虽比蒋氏强些，但骨子里对于规矩的观念及世俗的想法都与蒋氏如出一辙。

蒋氏在生沈如画以前生过一对双胞胎，但都没养住，蒋氏的身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变差的。身子差了，想法便更消极些。那时候沈如真的年纪还小，常常听蒋氏讲她小时候的事，怎么被别的姐妹欺负，怎么忍让。令沈如真不忿的同时，又令她对自己母亲深深的怜惜。为了保护母亲，她的性格行事泼辣爽利，但那些束缚蒋氏的礼教却也深刻进了她的骨血，不知不觉也将她束缚其中。

等碧汀带着小丫头把晚膳送进来，沈如真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沈如画出了会儿神，扯开一抹笑说：“你说，要是母亲还在，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如何？”

沈如画歪着头斜睨着她，“会高兴吧。”她一转眼珠子，“能生下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睡着了都能笑醒吧。”

这回沈如真才真的笑了。“是啊，这么能贫，可不得睡着了都吓醒。”

“明明是笑醒，怎么是吓醒？”沈如画严重抗议。

屋里的丫头俱都跟着大笑起来……

接下来这几天时晴时雪，府里的灯提前挂起来了，跟往年差不多。沈铁还是很忙，却由内而外透着轻松跟愉悦。

肯定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沈如画暗自揣测。升官发财死老婆，老婆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肯定不是；发财也不太可能，现在边关正吃紧呢，这不是找死呢吗；最后就只剩下升官了。可升官得要有调令啊，怎么没听到风声？

有好事儿都不说出来，自己偷着乐，可耻！！

因为沈铁正忙，其实是与沈府有往来的人家都忙，因为多半都是武官。关外有鞑靼军流窜，关内的城镇基本都在宵禁，魏姑娘的托付她们只能暂且往后推推了。反正她的事急也急不来，怎么的也得等元宵节过了再说吧。

说起元宵节，沈如画其实并不那么期待，所以宵禁不宵禁的她根本无所谓。要说看灯以前也看过，但除了看灯就是看人，而且是人挤人。目光所及，全是一个个黑乎乎的脑袋。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过元宵节看花灯，主要是为了给心上人一个亲近的机会。你说她一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又没有心上人，看花灯就只能是给人贩子机会了。

说起沈家的沈如清沈大姑娘就与沈如画完全相反了，她就是沈如画所说的那种有心上人的一类。现在又遇到刚解开误会的特别时期，那热情更是空前的高涨。缠着沈铁问了好几次关于元宵节宵禁的事儿，把个沈铁问得直皱眉。

来犯的鞑子被他灭掉了十之八九，剩下那些散兵也陆续的抓了些。可能是因为抓得太狠，剩下的那些这几天便龟缩不出了。一直这么宵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开个口子看情形再作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