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暖香院,沈如画净了手,高高兴兴的去逗沈如旭玩。
朱嬷嬷见她回来,也跟进了屋里,却发现沈如画一点异样也没有,似乎没被女先生责罚。她觉得很奇怪,便将碧汀拉到一旁,悄悄问她学堂里的情况。
碧汀早就跟沈如画一条心了,见朱嬷嬷问,便告诉她女先生连问都没问就让沈如画坐下了。
朱嬷嬷愣了愣,皱起眉头暗道:这女先生也是个混饭吃的,居然迟到了都不责罚。
等回到内室的时候,朱嬷嬷的脸上又堆满了笑。
见沈如画正逗沈如旭逗得起劲,便走过来要抱沈如旭。给少爷当乳母可比给小姐当乳母强,就算当不了乳母若能让他更亲近自己也行。
可沈如旭的乳母一眼便瞧出了朱嬷嬷的意图,抢在她前面把沈如旭抱了起来。“少爷玩了这么久背都有些汗湿了,三小姐且等等,奴婢去给他换件衣裳去。”说完,便把沈如旭给抱走了。
朱嬷嬷伸出去的手抱了个空,面上讪讪的,只好转移话题。“小姐今日在学堂学了些什么啊?”
“你刚才不是把碧汀叫出去了吗,没问?”沈如画缓缓回过头,直视着朱嬷嬷的眼睛。
朱嬷嬷与她对视片刻,垂下首嘴角扯出的笑有些冷。她向沈如画行了个礼,退出门去。
第二日一早,朱嬷嬷照旧早早的叫沈如画起床,沈如画依然不理她。她便又挡着碧汀,不让叫沈如画去进学。
于是,沈如画理所当然的又迟到了。
再然后,沈如画又把昨天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朱嬷嬷心疼她年纪小,不让碧汀叫她早起。
连着五日都这样,女先生还没说什么,沈如真却忍不了了。虽然沈如画年纪小,难免贪睡些,但也不至于天天都迟到吧。
她让人把朱嬷嬷给叫了来,问:“为何每天都挡着碧汀,不让她叫三小姐起床。”
朱嬷嬷正要辩解,沈如真却止住她继续说:“就算三小姐年纪小,难免贪睡些,你让她多睡一会儿就行了,总不至于迟到的。”
朱嬷嬷没想到沈如真说出的话与她想像中的有出入,但她还是坚持按自己的方式把事情讲了一遍。
沈如真叫她来的目的就是不想沈如画再迟到,至于多睡会儿她是不介意的。但听到朱嬷嬷的解释后,沈如真反而皱起了眉头。“你是几时叫她的?”
“老奴是寅末叫起的。”见沈如真不接话,她便解释道,“老奴想着小姐既然开始进学了,就该有个进学的样子,早些起来,可以把前一天的书都温一遍。”这朱嬷嬷是故意的吧。明知沈如画年纪小贪睡,偏天不亮就叫她起床。
沈如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既然明知她要进学,为何不让碧汀叫她起床。”
朱嬷嬷笑了笑,现在不告状更待何时,看沈如画以后如何再跟她斗。“三小姐虽疏懒些,但毕竟年纪不大。而且三小姐脾气不好,谁叫她起床她就冲谁发脾气。老奴想着,既如此不如让她睡个饱,免得她身边的丫环遭殃。”
沈如画有些起床气沈如真是知道的,但要说沈如画会乱发脾气整治丫环,她却是不信的。“照你的意思,天没亮叫她起来是为了她好,到了该进学的时候的放任她也是为了她好。我倒不知,你是真为了她好,还是在故意整治她了。”
听到事情被拆穿,朱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口中呼着冤枉,眼珠子却不停的乱转,想着对策。
沈如真冷冷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朱嬷嬷,似乎有些明白沈如画为何待她冷淡了。这朱嬷嬷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但坏就坏在人是她请回来的,要想个什么理由把她送走呢?
凡事都要讲个理字,若无缘无故就打发了她,下面的人怎么信服呢。“下去吧。三小姐屋里的事你就暂时别管了,好好在自己房里歇几天。”
这就是警告的意思了,让她别再动些歪门邪道的心眼。
朱嬷嬷一脸颓丧的出了门,对今日这结果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沈如画向沈如真告了她的状,为何第一天没找她来问话?若没告她的状,为何今日又把她找来了?
沈如画在学堂里到底是如何跟女先生解释的?沈如画身边没个她的人,连发生了什么该如何应对都不知道,朱嬷嬷觉得自己该安插个人到沈如画的身边去,或者在她身边收买一个?
第二天,朱嬷嬷的声音没有再在清晨响起,沈如画便知道沈如真把这件事干净利落的处理好了。
几日过后,沈家姑娘们下学时沈铁出现了。
都学了这么久才出现,也太不关心他女儿们的学业了。就算她们不用考科举,但也应该早早的表示一下关心,哪能来得这么迟。
沈铁问了问女先生女儿们的进学情况,便跟着女儿们出了学堂。
“父亲,咱们都进学堂很久了,你怎么才来呀?”沈如清对着沈铁撒娇。三个里面,最不喜欢学习的就数她了,女先生教得最吃力的也是她。
“左都督还有几日就要到了,这才将卫所整顿好,抽出空不就来看你们了吗?”这就跟黎明前的黑暗差不多吧,人马上就要到了,反而不忙了。因为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人来了。
“父亲,你确定他是骆公子的亲舅舅?”那个姓骆的小子已经对肖羽起疑了,他不会把这事儿告诉左都督吧。
沈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是确定的。他身边跟着的那个人名叫许莱,是左都督身边很厉害的一名幕僚。据说他还擅长歧黄之术,拷问疑犯的手段颇为了得。”
“有这么厉害?”沈如画的回忆中是有这么个人,在酒楼的时候是见过的。他给人的感觉很寡淡,像杯没滋没味的白开水。但听了沈铁的介绍,沈如画觉得,就算是杯白开水也是杯沸腾的白开水。若是不小心沾上,绝对会让你好看的那种。
四人一路走着,沈如清不停的问东问西,像只吵闹的小麻雀。沈如画问了自己想问的便不再多开口,沈如真则是静静的听着他们说,从头到尾都没有搭上一句话。
沈铁因为忙卫所的事已经好多天都没见过沈如旭的,便同沈如画一起往暖香院去。中途有人来找沈如真,她便与他们分开自去。沈如清平日里是很少去暖香院的,今日见沈铁要去她才一路跟了来。
沈如画觉得,沈如清见到沈铁时的表现就像个见到主人的小狗,不停的围着主人绕圈摇尾巴。
既然沈铁也乐意理会沈如清,沈如画就懒得插嘴了。
还没到暖香院,紫绡突然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平日里紫绡都是跟在沈如真身边的,难得有离开的时候。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沈如画赶忙上前询问。
紫绡重重的喘上几口气,稍稍平静了些。“肖家那个孩子来了,来,来找三小姐的……他,他来得很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小姐,小姐让我赶紧来跟您说一声……”
难道是肖家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沈铁打断沈如清的絮叨,问沈如画。
沈如画眉头微蹙,“肖彬来了,像是有事。女儿先去瞧瞧,若真有要紧事女儿再派人来跟您说。”
见沈如画遇事冷静,条理清楚,沈铁便放心的把事交给她处理,自己带着沈如清去看沈如旭了。
路上,沈如画问紫绡:“他说没说是什么事?”
紫绡摇头道:“他什么都不肯说,非要等三小姐。”
沈如画点点头,回快了脚步。
半柱香不到,沈如画已经来到了前院花厅。她微微平复了一下胸口的起伏,提着裙摆迈进花厅里。
花厅内肖彬因为等待显得焦躁不安,不停在屋子中间转来转去。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便看到了沈如画。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冲了过来。碧汀赶紧上前拦住他,不让他跟沈如画靠太近。朱嬷嬷的话还在她耳边响呢,她可不希望小姐再被谁这样说。虽然她年纪不大,但该避还得避。
“找我找得这样急,出什么事了?”沈如画让他坐下,让碧汀给他重新端了杯茶。
“出事了。”肖彬刚想站起来,便被沈如画给制止了。
“是什么事,你慢慢跟我说,别着急。”她当然知道是出事了,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着急是没用的,只有想出解决的办法才行。
“那位骆公子,就是上次在你家花厅里见到的那位……”肖彬顿了顿,“前几日,我发现出门时总感觉似乎有人在跟在身后,四处看了又没发现什么。昨日,吃晚饭时我便把这事儿当个笑话给爹爹和爷爷说了,结果爹爹说他出门时也发现有人跟踪。今日,爹爹便故意出门了一趟,跟着他那人以为爹爹回家了便回去报信。爹爹跟在他的身后去看了,发现派人跟踪的就是骆公子身边的那个人。咱们在酒楼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那不就是沈铁刚刚提到过的许莱?
沈铁说许莱是个很厉害的人,还当过左都督的幕僚。这幕僚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得有真本事的人才行。这下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