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如画的话,骆品彦一愣。那事他做得虽并不如何隐秘但也不至于到让沈如画这么个小丫头都知道的地步。
骆品彦扯出一抹笑来,云淡风轻的应道:“不过做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并没有如何的。”
“是么?”沈如画才不会信呢。“那骆公子的小玩意儿肯定很值钱,连肖爷爷这样的玉匠都敢请。”肖老虽说看着不起眼,但他的手艺却是远近闻名,一般人请都请不到他的。可骆品彦却打算将他招募到自己的麾下,如果一点点银子可是不够看的。那就说明,他的背后有个财力或势力雄厚的人在支持,或者两者皆有,不然他可不敢那么大手笔。
原来是从肖家露出去的口风,骆品彦这才放了些心。“那不过是慕肖老的名,想着以后或许还需要他帮忙做东西,才会萌生那样的想法……”
“虽说骆公子瞧着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但这么大笔的银子却不见得是家人随随便便就愿意出的。”沈如画知道骆品彦不会说出是谁资助的银子,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猜测。她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在诈他而已。只要他的神情出现一丝慌乱或者露出些微不安的,她便可以捕捉到,并借此解读内在真相。
不知是否是上过战场杀过人,骆品彦的目光因为这句话突然变得锐利。不像是慌乱,反倒像受了刺激想要反抗的猛兽。
这是什么情况?
沈如画有些懵了。怎么跟预期反应不同?
就算是冷笑着否认也好啊,麻烦给点正常反应吧,沈如画在心中哀嚎。
沈如画被惊到,暂时忘了继续追问。
“沈三姑娘可不要胡乱猜测。”骆品彦收回目光垂首道。他的语气很淡,仿佛刚刚的凛冽只是沈如画的错觉。
以前沈如画对骆品彦可是不怕的,想怎么说都随自己高兴。快一年不见,沈如画对他的映像还停留在以前,却不知道在经过血与泪的洗礼之后,人的气质是会改变的。
对话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沈如真觉得尴尬,什么话都没说。沈如清则是跟他没什么说的,也懒得去起那个话头。
到最后都有些冷场了,沈铁才问骆品彦为何到城楼上来。
骆品彦向沈铁施了一礼才道:“本想找手下的一名老兵,听说他今日在城楼上值守,便过来了。”那名老兵便是在战场上提醒过骆品彦,后来又在对敌时多次救过他的那一名。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日子久了便发现那名老兵并非常人。他是左都督的人,专门留在他身边暗中照顾他的。
沈铁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城楼其实并不如何大,刚上来的时候闹腾了一阵,时间一长热情便消退了。
见孩子们都失了兴趣,沈铁道:“也看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骆品彦向他施礼,并目送着沈家一行人下了城楼。
等沈家人走远,骆品彦把城楼细细打量了一遍,猜测着沈如画说的漏洞到底在什么地方。想了半晌都没想出个结果,等找到了老兵他便把城楼有漏洞的事对他说了。
老兵点点头道:“确实有漏洞,不过不在显眼处。若非对城楼非常熟悉之人,是看不出的。”
听老兵如此说,骆品彦更惊奇了。沈如画是第一次来吧,难道她就能看出来?她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到底是何漏洞?”他怎么没看出来。
“每轮士兵巡职结束换岗时都会有很小的一个间隙城楼上没人职守。原本上城楼的通道都是有士兵执守的,可一队队士兵挨着顺序替换总有个间歇,便是那个间歇是最大的漏洞。”老兵一边比划一边指着长长的城楼跟骆品彦解释。
“既然发现了,上报便可以了。”骆品彦道。
“曾经也有人上报过,只是这种规律已经形成,加之城楼这么长,确也想不出更好的轮换办法来,便仍旧沿用了。”老兵拍拍骆品彦的肩,“不用担心那么多,总不是你的责任。不过你能看出,也是不错了。”
骆品彦暗自苦笑,哪是他看出来的,分明是个第一次上城楼只有几岁的小丫头看出来的。
离开城楼,骆品彦知晓自己招募人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虽说他借口自己贪玩为理由,但恐怕信的人还真不多。
五皇子交待的事还没有着落,别弄到最后“出师未捷身先死”才好。
后续的动作还得小心谋划才行,别露了破绽被人抓住把柄。舅舅之前早就提醒过他要小心的,别连累了舅舅。大皇子本来对舅舅都已经很戒备了。现在圣上病了,大权都握在大皇子手中,舅舅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不能再给他增添麻烦。
他一边沉思着,往回府的路走去。刚进门就碰到了许莱,他觉得自己该跟许莱说一说,那样就算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心情也能缓解些。
“许叔,你要出去吗?”骆品彦叫住正要出门的许莱。
“我想去药铺买些药草。”许莱侧过身,“何事?”
骆品彦停顿了一下,想了片刻才道:“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许莱皱了下眉,暗忖骆品彦或许是遇到什么事了。他抬手往里指了指,“进去说。”
骆品彦便跟在许莱身后进了府。他们在正堂坐下,许莱不语,等着骆品彦说。
骆品彦看了看门外,将小厮们都撵得远了些才重又坐下。
许莱更疑惑了,到底是什么事搞得如此神秘。
骆品彦将身子侧向许莱,压低声音道:“许叔可还记得半年前五皇子派人来找我的事,当时我还跟许叔提过的。”
许莱微想了下,点头。
“其实那之后我便与五皇子有联系了。”骆品彦深吸了口气,在许莱诧异的目光中鼓起勇气道:“我将舅舅送我的望远镜带给了五皇子,五皇子见了非常赞叹,便让我在边关寻些能工巧匠,最好能再复制出来。于是我到处寻访,许是行事没太注意,现在已有不少人知晓。”骆品彦神情黯淡,担心替五皇子办的事会出差错。
“有人问起?你是如何回答的?”许莱沉吟着问。
“有人问的时候我便说是自己贪玩,想做些小玩意儿。”这样的借口没人会信。
许莱叹了口气,“虽说你在战场上厮杀也经历了一些,但毕竟年纪尚幼,这样的解释别人是不会信的。”顿了片刻,许莱继续说,“五皇子让你做的事虽然与夺位无关,但毕竟意味着你已经偏向了五皇子,算是五皇子的人了。如果被大皇子发现,必定不会留下你。”许莱重重出了口气,“现在正是夺位的关键时期,谁知圣上的病到底如何。说句大不敬的话,圣上还有无机会再出现在朝堂都未可知。大皇子此刻正在强势扫清其他皇子的势力,特别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虽说五皇子身后还有皇后撑腰,但后宫不得干政,朝堂上的事皇后也没办法干涉太多。你在这时选择投靠五皇子实为不智,你看左都督,现在都不敢随意偏向任何一位皇子。也是因为他牵涉太大,稍有动作便会引起朝堂振荡。”许莱顿了顿,欲言又止。
“许叔,我已知错。”骆品彦垂下头又抬起,“可以后该如何呢?”
许莱想了想问:“你手下招募的那些工匠,有无会做些奇巧玩意儿的?”
“奇巧玩意儿?”骆品彦没明白许莱的意思。
“做些出来掩人耳目,让别人相信你真的只是为了玩乐而已。”许莱只好解释了一番。
骆品彦听罢灵机一动。他听新招募的小黑提过,沈如画为了坐马车舒服,特意去铁匠铺折腾了半晌弄了个东西出来装上,果然坐着舒服不少。何不让小黑照着那样子再做一个,然后让木匠制辆豪华马车装上,在街上招摇一番这事便坐实了。
有了办法,骆品彦兴奋得坐不住,站起身实实在在向许莱施了一礼,出门找小黑去了。
虽然这事儿是小黑告诉他的,但真正做出这东西来的人是沈如画,对于原创人他却没有丝毫感激。
沈如画知道后,表示很无奈。
骆品彦的问题解决了,沈如画的问题却仍然在。
沈如画都不知自己叹气几次了,既然无法预料将要发生的事,那么做些准备总不会错。沈如画根据概率学判断,既然是在边关,沈铁又是守将,那将要发生的事肯定与战场有关。需要与战场有关,那么争斗就必定是避免不了的。沈如画觉得她们需要要自救,可自救用何种方法呢?
她大体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劣势,年纪小,又是女性,在争斗中就是明晃晃的靶子,挨打挨k的对象。但优势也是因为弱势,所以敌人会放松警惕,给她们以可乘之机。
她来到右耳房,打算把所有的硝石制成硫酸。不过家里的容器不够,她让碧汀在家里搜罗了一遍,才找出来四五个可用的罐子。
沈如画只能先将就着做出些来,回头再让沈如真去买些罐子,采购些硝石。就家里这点硝石,是不够瞧的。
做过了好几次,她大概知道多少硝石能做出多少浓度,多少量的硫酸来。
还有在抗敌时该如何最有效的发挥这些硫酸的威力,这是她需要再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