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竟然抱着儿子哭喊道:“侯爷,你这驾鹤西去丢下了我便罢了,可虚儿还小,你怎么这般残忍啊!侯爷啊!”哭着哭着竟然作了那晕厥过去的姿态刚好歪倒在了世子夫人符氏的怀中。
林得莫名其妙地被孟漓摆了一道,想要辩解却又无从辩解只得憋了一股闷气眼睁睁看着这个继祖母对自己心里起了疙瘩。
这些林得的母亲符氏都看在眼里,而她一句话未说只是给了林得一个眼神,示意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莫失了分寸,林得自然晓得母亲的用意便跪了回去。
此时,义郡王带着次子胡癸前来祭奠老侯爷,义郡王现在的权力可是三大异姓王之首,而且手里还握有一部分兵权很是得西梁国君的信赖。
义郡王头束高冠,身着暗红黑蟒袍,眉眼刚硬身材高大 ,身上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一股子煞气。而胡癸表情肃穆服饰简单,整个过程跟在父王身后都不发一言。
侯夫人见义郡王来了,想到自己虽然只是个妾生子身份不高贵但是武安侯府这块肉义郡王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那么义郡王这个嫡兄不会对自己的庶妹不管不顾的,这样想着侯夫人又硬气不少。
义郡王为人寡淡少言,到家人回礼时看着侯夫人说道:“武安侯府还需要妹妹日后多多操劳,妹妹该振作才是不负侯爷在天之灵。”
侯夫人听到兄长的话,不由得惊喜,微微正起身体又抽泣道:“兄长说的是,妾身晓得。”
侯夫人一直目送义郡王离开,心想自己果然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想来林得和符氏还不敢轻易动她,如果日后有兄长的支持让自己的儿子登上武安侯的位置,那么自己就不会活得那么憋屈,她已经受够了看别人眼色行事,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该结束了,她要得到的更多更多,她不愿意日后就守着一个小破院子在孤寂里默默无闻地耗费自己的大好光阴,然后在容颜枯萎后毫无意义地死去。
符氏一直都知道义郡王的心思,心中冷笑一番,现在侯府是她的得儿在掌管,在外的舍儿手握兵权,她才是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在人皮下的人心又有谁能看清,武安侯府的浑水是又脏又黏,粘上了就再也洗不净除不去,而现在孟漓已经是深陷其中却又不自知。
夜里,花坞三月负责护送账本回本楼的杀手在奎山岭一带遭遇埋伏,敌方带头的男子虽然蒙着面,但是在月光下的那双琥珀般的眼睛谁也忘不了,如同夜猫的眼睛可看穿一切秋毫,男子出手凶狠招招见血,似猫儿玩弄老鼠到最后一刻才将其吞噬入腹。
“公子,账本全部到手了。”这个男子的下属跪在地上禀告道。
这个带着凌厉之风的男子正要举剑刺向那个被折磨得已无反手之力的杀手,听到后便一剑刺穿了这个杀手的手骨,山岭一声惨叫惊吓了鸟儿四散而飞。
领头的男子望着头上的残月不悦道:“那就撤退吧。”
一瞬间,他们都消失在奎山岭,无影无踪,徒留一群黑鸦的叫喊声。
护送的杀手只剩下这个被饶过一命的人,他必须回到本楼请罪,杀手的最终归宿只有死,没有人能带着秘密离开花坞三月。
花坞三月一直都很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总楼设立在一家青楼月拂楼的地下,月拂楼是西梁四大名楼之一。
月拂楼花魁绝色之姿,歌妓天籁之音,舞姬曼妙身段。而且月拂楼外是金碧辉煌豪华万千,楼内是靡靡之音不绝,珠宝玉石的装饰品不绝,琼浆玉露源源不绝,楼里连桌子腿都雕饰精美绝伦,给人奢华无比的感觉。
月拂楼地底下还有一座地下宫殿,普通的杀手根本无权进入。其实一直有人跟踪那个杀手,可是杀手还没得进城就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截住,杀手请完罪便引刀自刎了。
跟踪者一个回头还未看清黑衣人的身影,头便咕噜落地,那人带着充斥着血丝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血喷了一地,而此地就是个乱葬岗。
黑衣人回到地下宫殿后,除下蒙面布深吸了一口气,一张英气的脸露了出来,额角有一道刀疤却好像与这张脸浑然天成毫不突兀,两鬓不散落一丝碎发,整体给人干净利落的样子。
他径直地向主堂而去,推开阻挡他的最后一扇高门里面的装饰不浮华并有圣严的感觉,主道的两侧的各有花式烛台十八座,仕女烛台两座,烛火不停地在舞动,主道铺的是百花放长毯,主堂四周的壁上画的是神女飞天图,十八级阶梯上摆着的是一个沉水木的贵妃软榻。
“账本被夺,目前还不知是谁,该派密探出去探查一二。”黑衣人握拳低头说道。
而躺在贵妃榻上的人用手支撑着脸闭目不语。
黑衣人见其似有酣睡便无奈地提了提嗓子:“账本被夺!”
榻上的人原来是位绝色女子,身段妩媚迷人,紫色的纱袍落于塌下,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下方的男子笑嫣:“东隅,我是在冥想。”
这个英气的男子叫做东隅,是花坞三月的右尊负责暗杀与消息传递。
很明显东隅并不相信女子的鬼话,榻上的女子正是是花坞三月的楼主——赵玫苏,人称西梁“三妖之一”,明面上是月拂楼的老板。
赵玫苏一个起身正坐,正经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做,通知夏敬公主事情生变让她莫再这趟浑水了。”
“是。”东隅严肃地答道。
“小东隅,你再不多笑就老了。”赵玫苏的脸似乎看不见岁月的痕迹,瓜子脸上有一对梨涡,笑起来特别美。
东隅直接无视赵玫苏,冷冷地转过身离开。
榻上的赵玫苏对此已经习惯了,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一个令他一展笑颜的人,如果有,他可会遇到和珍惜。
孟漓这几天都在红萼的监视下不得有过多的动作,她虽然已经收到巧儿带来账本被夺的消息,但是一点回宫的意思都没有,每天就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看看该听听一点也不耽误事。
两天前,武安侯和侯世子已经出殡下葬了,而孟漓已经超出了回宫的期限,再不出手会错过这个机会,白白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她实在不甘心就此罢手。
孟漓看着握在自己手上的令牌出了神,究竟是谁故意坏了事,这真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想到此手劲就不由得加重起来。
红萼在门外敲门请示道:“小姐,巧儿求见。”
孟漓回过神把令牌藏好让她进来,巧儿提着一个食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红萼在门口瞄了两眼可犟不过孟漓的态度不得不把门带上。
“侯夫人听说小姐胃口不佳,特地让奴婢带了一些新奇的小点心来让小姐尝尝。”巧儿打开食盒把几小碟精致可爱的点心摆到台上,又从暗格里拿出了一个细小的竹筒递给了孟漓。
孟漓迫不及待地打开竹筒取出字条,打开的时候手竟然有些微抖。
速速离开,不可与虎狼相搏。落款——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与虎狼相搏怎知出鞘的剑锋不锋利。孟漓一边想着一边把字条缓缓地放进自己的口里嚼了起来。
巧儿被吓到压低着声音连忙让她吐出来,可是孟漓反而淡然的拿过一杯茶水和着咽了下去。
“宗族今夜要议事了吧,林得瞒着我避着我却又不敢赶我走,东西一定不在他那里,那我还是有机会的。”孟漓拿过一块端详道,“你在侯夫人面前可要多分析继承人选的利弊,特别是林舍的弊。”
“是。”巧儿低眉回道。
孟漓让巧儿带着她前些日子佩戴的九江玉佩作为回礼送给侯夫人的儿子林虚,侯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孟漓想要传达什么意思。
巧儿前脚刚走,二老爷的妻子上官氏便前来拜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孟漓让红萼去准备茶水招待上官氏,见上官氏坐下就一直瞟着桌子上的点心,孟漓一副为难地表情说道:“这些都是侯夫人给我准备的,可是实在不对我胃口,这不也就意思意思动了一筷子,红萼那丫头也来不及收拾,二舅母见笑了。”
上官氏见孟漓热络地称呼自己为“二舅母”,那悬在心头的紧张感顿时就放下了,开口便奉承道:“公主自幼山珍海味什么没尝过,这嘴巴也定比常人更加娇贵。公主出宫多日,太后娘娘怕是想念得紧啊。”
孟漓怎么会不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便笑道:“二舅母,想必您是知道我为何迟迟不回宫的。”
“公主年纪轻轻便被太后娘娘如此重视,现在侯府事端不停得有个主事的人才是,而大公子在边境,二公子毕竟辈分轮不上,林虚又只是个五岁稚子,还不是得我家二老爷主事才符合大势嘛。”上官氏的小心思一股脑的都被孟漓引了出来,“若是公主多向太后娘娘美言几句......”
“自然自然。”孟漓心里竟有些小得意,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今夜宗族议事,我的意思是,我也要参加的。”
孟漓已经忽悠得上官氏以为一切都是太后的意思,惊喜道:“宗族之事哪能略过太后娘娘啊。”
“秘密。”孟漓作了噤声地动作。
上官氏心领神会继而笑笑不语。
过后红萼端了上好的花茶进来,默默地为她们添置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