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事宜太后都处理妥当了,只要孟漓听话行事便可。燕今在寝殿伺候孟漓换衣,孟漓年纪尚小骨架也没长开,稍有不慎就会暴露本为女子,特制的靴子内垫有特制的软垫会使本来娇小的孟漓高上几公分,衣袍也是另有玄机,会遮掩住骨架小的秘密。
孟漓换上了宝蓝色的苏绣长袍,再围上白鹤纹饰的腰带,手持的曼日杭湖扇一打开俨然是世家的翩翩公子。
燕今见孟漓如此英姿不由得夸赞道:“公主若为男子定不输那些什么五君子去。”
“就属你这丫头嘴甜,只不过……”孟漓心情极佳,用扇子轻敲了一下燕今的脑袋笑道,“若真要争一争个虚名,我倒是喜欢小霸王这个称号。”
见孟漓公主这异于常人的思维,燕今只能暗暗无语。
孟漓按照太后安排的路线顺利地出了皇宫,虽然以往都有偷偷出宫但是必须在一天之内回去,也没能好好的欣赏西梁京都的繁华风情。而且西梁京都的夜市更是天下闻名,城中百姓都喜欢逛夜市。
太后派了两个得力的凌云卫扮作孟漓的护卫,不过孟漓心里知道太后肯定在暗处也派有隐卫跟随。
孟漓坐在马车上,对着正在两旁端坐这的凌云卫命令道“等下一个街角,本公子就下车,你们就这样一直到武安侯府,就说,时候到了,自会相见。”
“属下奉太后之命保护公主寸步不离,不敢违抗太后之命。”凌云卫刚毅不移地握拳回道。
孟漓将身子靠在马车软垫上,冷冷地看着他们:“又不止你们看着我,更何况你们也看不住我。”
话语刚落,马车外似乎被冲撞了一下,两个凌云卫立马掀帘查看,孟漓立马飞身出窗消失在街角人群之中。凌云卫回看时才发现人不见了,事已至此也只能听从她的吩咐行事,太后派出的隐卫会接手他们的任务。
马车一直到了武安侯府门口,武安侯府门庭豪气万分,威严森森。而武安侯府的侯世子林友则带着自家嫡次子林得在门口恭候着,侯世子高大威武,蓄有胡须,一身虎袍夹带着眩目宝石玉带,头戴金冠面色稍有急躁。
站在一旁的林得却文质彬彬,武安侯府世代武将,而这位公子却弃武从文,在众人不看好的情况下考取了榜眼,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户部新贵了。
侯世子急忙到马车前去恭迎,侯世子作为孟漓的亲娘舅本不必如此,但是武安侯府与孟漓一直未有往来,现在孟漓养在太后身边,天下大争之势,西梁对驸马未有禁度,日后孟漓若是择婿,哪能不帮着自家娘舅。上层权贵的利益一直是环环相扣息息相关的。
哪里想到马车上只下来了两个护卫,侯世子不解道:“这……孟五公子呢?”孟乃是皇姓,而孟漓在姐妹中排行第五。
“启禀侯世子,孟五公子有要事处理。让属下转达一句,时候到了自然相见。”凌云卫如实回答,脸上毫无表情。
侯世子只好着管家安排好这两个凌云卫,自己带着林得又面色不佳地回到大厅,今日公主前来,太后是事先着人打好招呼的,府中众人不敢怠慢。
众人未见公主踪影,坐在上座的武安侯继室胡氏见众人不皆开口,便问道:“公主殿下呢?”
侯世子怒火急躁寻了位置便坐,随手灌茶也不说话,倒是急死一众人了。
“这个公主殿下和我们玩起有缘相见的戏码。”林得却是毫不在意的神情。
林友对面坐的是武安侯二儿媳上官氏,眉眼处都透着一股强势。上官氏扶了扶头上的珠宝讽刺道:“看来大伯子兴致冲冲的去接驾,倒是连个冷屁股都没得到。”
“你!”林友火气更大拍案而起。
“大哥,大哥息怒。”侯府二爷一边抚慰林友的怒火又一遍劝着自己的妻子,“你也别说了。”
侯府二爷林善是个懦弱脾气,既不愿得罪自家大哥可是在内也是十分惧怕妻子。
上官氏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夫君也再不多语,林友冷哼了一声也坐了下去,顷刻间大厅内气氛异常尴尬。
胡氏打破僵局,对林友妻室符氏吩咐道:“虽然公主还未到,可是公主的住所饮食必定要安排妥当,不可让公主觉着武安侯府怠慢了。”
符氏还未回话,林友便撇了一眼道:“这小丫头如此不知礼数,这般打了武安侯府的脸,我们武安侯府还得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高位上的胡氏斥责道:“世子哪能这般说话,公主不知礼数,岂不是说太后娘娘教导无方,公主是君我们是臣,公主可以随性我们可不能随意,往后这话莫要再说了。”
胡氏并非林友和林善的生身母亲,虽然出身义王府可是只是个庶女,嫁入侯府时还比他们还要小上两岁,侯世子对她并不是很是敬重,现在武安侯病重,更是把她不放在眼里了。
林友冷笑了一声便甩起袖子离开花厅,胡氏被甩了面子,脸色也不佳,众人见也没什么事情就纷纷散去。
胡氏头疼地扶额皱眉时,一个丫鬟抱着个一个五岁孩童进来,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这个孩子就是胡氏的儿子林虚,侯爷病重若是去了,怕是他们母子俩也是难活,胡氏想到此处就泪眼婆娑地接过孩子紧紧搂在怀里,这个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乐呵呵地咯咯笑。
三月天最喜有些绵绵细雨,孟漓也不去见谁就一个人沐着春雨沿湖而走,很是享受惬意的模样。忽然一把油纸伞遮住了她的视线,孟漓密长的睫毛微颤回头看清了撑伞的人继而不语默默地往前走着,不经意间露出了微微一笑。
没有人知道原来孟漓也有那么恬静的一面,与这自然春景融为了一体是那么的美好。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雨歇了。孟漓捡起草丛里的小石子一个弧度扔了出去,“噗通”一声,刚刚平静的湖面又漾起圈圈水晕。
“雨歇了,便以为安宁,未免也太天真了。”孟漓看着远处意味深长地笑着,本来在身边撑伞的那人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徒留一把油纸伞开在湖边草地上。
而此时林得正在伺候武安侯汤药,武安侯满头白发呼吸混浊吃力地靠在床头问着林得:“公主她……还未到府还是不愿见我这个……这个外祖父?”
林得见武安侯已是风烛残年之态,哪里敢说实话,只得为难安慰道:“祖父多虑了,公主只是有事耽搁了。”
“咳咳咳…..”武安侯虽说病重但还不至于糊涂,怒斥道:“这些劳什子话等我死了再对我的牌位说去吧!”
武安侯是个在马上征战多年的英雄人物,拼着病体的怒吼吓得一屋子伺候的奴才立马跪地。
林得从小是在武安侯这个铁血祖父膝下教养,对武安侯很是敬重,连忙用手捋顺老侯爷的气息说道:“祖父莫气,孙儿知错了。”
林得始终不解祖父为何一定坚持要见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公主,虽说这个公主与武安侯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可是德妃姑母含冤而死后武安侯府和太后算是弃了这个公主,毕竟公主只不过是个女孩身,就算近几年太后又似乎宠爱起她,她也没什么资格给武安侯府甩脸子。
老侯爷气息稍稍平缓了,看出来林得的疑虑说道:“一枚弃子走到今天,就变成了用恨饲养的怪物……咳咳咳……”
见林得未说话,老侯爷再次道:“我这几年都派过人到她身边监视她,想着可能有一天她能派上用……咳咳咳咳……就只有一个暗子能成功潜伏……咳咳咳…..”
“祖父不必再说了,孙儿知道其中的厉害了。”林得不忍老侯爷这幅模样,“祖父好生歇着。”
林得伺候老侯爷睡下,又嘱咐几个贴身伺疾的丫鬟几句才离开。自从老侯爷病中以来那么多子孙只见林得一人,有吩咐也是让林得通传府中各人,可见林得这个孙子在老侯爷心中地位之高。
胡氏在门口等着林得,见林得出来马上上前询问老侯爷病情。林得看了她一眼:“不该你管的事别多问。”
胡氏也是个明白人便不再说话了,林得见她是个聪明的又提点了一句:“看顾好小叔,少不得你往后的富贵。”
本是暖意的春季,可是整个武安侯府的上下却始终带着阴诡,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林得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夏敬公主的到来会不会将这摊水搅得更加浑浊。而最是聪明的兄长此时在边境镇守国土,未奉诏不得擅自回京,也帮不了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