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在宫里精心休养了几天,身体状况已经好了不少。
她今日梳了一个极其精致的流苏髻,发髻的中心戴着红血宝玉石,右侧簪着青鸾戏繁花钗子可见尊贵却又不会看起来咄咄逼人,两耳戴的白玉鱼坠略显俏皮可爱。
前两日,孟漓就受到贞贺长公主的邀请,到她的长公主府参加赏春会,就是一群世家小姐拉拢拉拢关系的宴会。本来孟漓是不屑于参加这种宴会的,可是难得贞贺长公主第一次邀约,不去怕是伤了和气,更何况她还有求于人。
燕今取过一条苏绣净月裙给孟漓换上,另一个丫鬟雀明则手捧蕊黄色的外袍在一旁候着。
折腾了一会儿,就有太监在屏外禀告,轿撵已经准备好了。
孟漓迅速地换上了东珠锦鞋,她今日必须得早到。之前就已经与太后报备过了,太后也同意她到贞贺长公主府去散散心。
轿撵到了西德门换乘马车向长公主府疾驰而去。
孟漓倒真是第一次到长公主府,她知道贞贺长公主很得先皇的宠爱,但是没想到她的长公主府的规格比一些亲王府的规格还要大上许多,她如果是个小嚣张那么这个皇姑母就是个大嚣张。
她扶着小太监的手下了马车,看着这大门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叫一个宏伟壮观,门匾上气势恢宏地写了贞贺公主府五个大字。
“没想到漓丫头竟然如此早到。”贞贺长公主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立马收住了惊奇的目光。
贞贺长公主今日穿的还是那么的夺人眼球,淡紫色的银丝锦袍,里面穿的是漂染着山水泼墨日出图的绣裙,高贵典雅不失气度。她今日就戴了一支凤钗,为的就是凸显她这身出自名师之手的裙子。
贞贺今日请孟漓来,有一部分就是为了震慑她的,她显露出来的惊讶的样子让贞贺很是满意。
“皇姑母,您的府邸真是......大。”贞贺以为孟漓要说出什么赞美的词,没想到酝酿了半天就说了个大。
贞贺尴尬地扶了扶发髻笑道:“那我带你到里面参观参观,再等一会宾客就都到了。”
孟漓心念道,反正这个皇姑母就是想要看到自己折服在她的权威富贵之下,那她还是装傻装愣一装到底吧。
就在贞贺带着孟漓逛园子的时候,孟漓感觉自己看见的都不是美景而都是明晃晃的财富,园子里有着一大片清澈的湖,湖上的桥是建得九曲十八弯的,都是用上好金丝楠木修的桥,桥上的栏杆上都雕有美丽的花纹,每隔几段就有嵌有一朵白玉莲花灯台。而湖里养的都是外来进贡的珍稀鱼种。
孟漓心里的小算盘打了一次又一次,还未过足眼瘾,就有一个不知趣的小太监来向贞贺禀报,赏春宴都准备好了,各家小姐也都在等着了。
一群女人的宴会最是热闹了。
当孟漓随着贞贺到了她府里最豪华的仙风台,她已经见识过这个皇姑母的阔气,对于仙风台的夸张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次赏春宴邀请了二十几位世家嫡女,众人见贞贺到来,纷纷起身行礼道:“参见长公主,长公主万安。”
“这是本宫的皇侄女,夏敬公主。”贞贺随意一挥手向这些小姐们介绍了孟漓的身份。
“参见公主,公主金安。”众女循例行礼问安。
贞贺示意她们起身都坐下:“今日赏春宴,都不必拘谨。”
所谓的赏春宴无非就是一群女人看看歌舞念念诗,相互认识一下暗地比较一番。
孟漓看着歌舞竟然有些闷,不由自主地开始观察在座的世家小姐言行举止。
在这些世家小姐里,风采样貌最出众的无疑是上官丞相的嫡女——上官丹。她衣着不是最华贵绚丽的,但是谈吐间很有大家风范,进退有度,谦卑有礼。
“你也注意到她了吧。”贞贺看穿了她的想法,“你觉得她可与你二皇兄相配否?”
孟漓心里惊了一惊,原来这赏春宴是选妃宴啊。皇姑母是想要利用交好的世家拉拢二皇兄孟霖毅。
“这个世家小姐很好。”孟漓避开了重点答道。
她可不敢随便乱答,孟霖毅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而且父皇近些年来对他很是器重,怕是很快就可以封王了。
孟漓故意岔开话题问道:“怎么好像不见上京那对双生花啊?”
三大异姓王之一的忠郡王有一对双生女儿,分别叫殷淼和殷焱,都被破例册封为郡主。人如其名,她们两个的性格一个如水般温柔一个如火般炽烈。
贞贺朱唇抿了一口美酒道:“她们一个就喜欢与书为伍,另一个就喜欢舞刀弄剑,她们姐妹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不喜这种场面,我历年都请,她们历年都不来。”
“那还真是遗憾,虽然往年百花宴都能远远看见她们,但是还从未近距离地接触过双生的人呢。”孟漓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歌舞表演完毕,众位世家小姐都七嘴八舌地谈天说地起来。
“不知长公主听说了没?”平昭侯的侄女符柳柳突然开口道,“刘夫人的父亲有卖官鬻爵之嫌,国君已经下令彻查了。”
孟漓本来一副出神的状态,一听到刘夫人瞬间聚精会神起来。
三年前,母后薨了,二姐姐被逼离宫,而刘夫人抢走了她的五皇弟孟霖森以邀皇宠,有了九皇子孟霖旭后,对五皇弟尽是冷待欺压。她无时无刻不想抢回森弟,看来时机到了。
“哦?”贞贺意味深长的一声。
符柳柳像是得了恩准般得意地说道:“现在国君在大力整治地方的贪官污吏,刘夫人的父亲这次是拂了陛下的逆鳞了,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孟漓暗自发誓也要刘夫人一尝最亲的人被夺走的那种痛苦无处可诉的滋味。
赏春宴到了傍晚,众位世家小姐在这享用完了美味佳肴便纷纷告退离去。
贞贺在将孟漓送走后,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当她回到房间沐浴更衣后,突然有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她的后面环抱住她,贞贺本是被惊到,可是很快就猜到来者是谁,从而露出一副娇媚羞涩的模样徉做挣脱的姿势,男子孔武有力的臂膀将她往自己胸前再靠了靠让她挣扎不开。
“宋郎对我今日使的这招借刀杀人可还满意?”贞贺娇嗔道。
“满意,满意的不得了。”这个被贞贺称作宋郎的人轻轻地咬住她的耳朵吐着气道。
贞贺根本受不了男人这般诱惑,身子骨早就软在了他的怀里,任他摆布了。
接下来便是花好月圆,春宵帐暖了。
孟漓回到寝殿内,只是召了燕今问话:“父皇的刘夫人在宫里可有特别的敌人或者有什么把柄?”
燕今微微思索答道:“刘夫人在宫里一直是以贤良大方自居,只是年前听一个老嬷嬷说过,她一直暗中打压秀婕妤。”
“为什么?”孟漓疑惑道。
“据说,秀婕妤原是刘夫人的奴婢,稀里糊涂地被陛下宠幸还怀孕了,陛下就让刘夫人照顾龙胎,那时刘夫人还没有九皇子,她觉得秀婕妤是故意勾引陛下使她难堪,刘夫人也许是想让她难产而死,谁知道秀婕妤命大生下了六公主还活了下来。她就找了个借口把秀婕妤送到宫里最偏远的柳轩去了,见陛下对秀婕妤早就抛之脑后,也不杀她反而一直折磨她取乐。”燕今一口气把墙角听来的八卦脱口而出。
“六公主?”孟漓印象里都找不到有这号人。
“因陛下遗忘,只有内总司随意取的名,还未有尊号。就是前些日子栏轿的那一个公主。”燕今一边为孟漓除去头上的发饰一边道来。
孟漓喜道:“是那个小丫头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后福是要到了。”
“那奴婢要做些什么呢?”燕今立马懂得了她的意思。
“让森弟身边其中一个小丫鬟去给她们雪中送炭,记住要一点一点地送,火才会旺盛。”孟漓脱下外袍说道,“前期不可暴露。”
燕今再问道:“那在内总司要不要招呼一声?”
孟漓冷笑道:“不必,要是没有冰冷的人心了,本宫送的炭火哪还会显得重中之重呢?她们怎么会有所感激呢?”
“是。”燕今明白后答道。
孟漓看着窗外的皎月,心想着,宫里的夜真是太漫长了,不知道姐姐如何了,可也会像自己思念深重一样思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