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熹,戴师傅归来发现孟漓趴在桌子上搂着个锦盒熟睡,一个拳头敲过去:“都日上三竿了,还睡!”
“你这臭老头怎么就不知道爱幼呢?疼死了。”孟漓睡眼惺忪地捂着脑袋闷闷道,“私会老相好得不到便宜就拿我出气。”
“你这小丫头净胡说,该打!”说罢,戴师傅一个重锤下去。
孟漓哪里会蠢到让他打第二次,抱起锦盒腾空翻了个跟头躲了过去:“就是去见老相好了。”
她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儿,白了他一眼一溜烟跑了,跑得比什么时候都急。
“真是个不省事的丫头。”戴师傅捋了一把自己的长胡子笑道。
“鹿糜,你怎么亲自垦土了?”孟漓在侧院门口探了个头看着人来人往搬运东西,还发现了鹿糜在静静地做着事情便出声道。
“阿漓,你怎么来了?”鹿糜见到她来欢喜地丢下锄头向她走了过来,“这里嘈杂,我们去那边坐坐。”
孟漓一路走过去,经过她身边的人都会唤她一声“公子”,鹿糜不明白,她明明是个女子,为什么他们总爱称她为“公子”?但是碍于面子,也没有多问。
“你不想问点什么吗?你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孟漓突然的发问令他无所适从,“这样的机会我可不会让你有第二次了。”
“为什么他们都称你为公子?”鹿糜直白问道,说完自己还觉得有些许不好意思,“我是不是问了个蠢问题?”
孟漓看着他如此耿直便说道:“不会,不懂就问,这是我的老师教我的。”
鹿糜这样子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如此去对老师发问,只是后来发生了好多事,她知道有些事情再也不能问了。
“阿漓?”鹿糜见她走神便提醒道。
“因为我的身份特殊,直呼我的真实身份不免麻烦,再加上我基本上在外都着男装,我自己也喜欢,所以花坞三月的人大多称我为公子。”孟漓诚实答完又发问道,“论公平,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鹿糜先是一愣又很快应下:“嗯。”
“万毒谷里有与你身体一样特殊性的人吗?”孟漓手指轻扣锦盒直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无法闪躲避开。
“没有。”鹿糜仿佛对这种你问我答的状态上了瘾,“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西梁当今国君的女儿夏敬公主,我排行第五,所以他们也很喜欢称我孟五公子。”孟漓又问,“你给大夏盛华公子的是什么毒?”
鹿糜的眼睛似那清澈见底的溪水还能看见磷光闪闪:“落日黄昏,是一种霸道的毒,它看似可以克制别的毒但实际上是融合成为一种新的毒,而且可以让被毒之人从四肢无力慢慢瘫痪,日日呕血却又不死,这种毒是为了折磨而不是致死。你最喜欢吃什么?”
孟漓没想到他问得如此随意,笑笑道:“吃肉啊,你最害怕谁?”
“是你的性子,像个小野兽张扬随性。”鹿糜望着太阳透过树叶投射到石桌的斑驳光点,像个孩子一样将手放在光下反复地自娱自乐,“原来是师傅,现在是师兄。那你最害怕谁?”
孟漓见他所为有趣也仿着他玩起来:“也是一个唤我阿漓的人。你师兄一直对你不好吗?”
“自从我四岁被师傅捡了回去,除了炼毒和训练,其他时间都是师兄照顾我。”鹿糜两只手握在一起,“这阳光不烫不灼,好温暖。你以后也会变吗?”
“公子,时辰差不多了。”是之前为她包扎过伤口的小荷走过来行了个礼。
孟漓抬手一勾她的美人下巴打趣道:“小荷,多日不见越发俏丽多姿了。”
“公子还是那么爱说笑,戴师傅那儿还等着公子呢。”小荷执礼告退。
“我还有要事去办,这个锦盒放在你这保管,等我回来再回答你刚刚的问题,留个悬念吧。”孟漓开盒取出梅花令又迅速关上,递到他的怀里,“这可是顶重要的东西,千万别弄丢了。”
“阿漓!”他特别喜欢这样叫孟漓。
“又怎么了?”孟漓回过身歪了歪脑袋道。
“一切小心。”鹿糜说得满含忧惴。
孟漓知道这种心意必须郑重回应:“好。”
她回到戴师傅那儿,随意找了个位置便坐了,看着他闭目打着扇子绝然出世之态。
戴师傅羽扇拍在大腿肃然说道:“丫头,今夜便是你的转折点,掌权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的九族之命便系在你瘦弱的身上,你一人之死容易,可是九族之覆灭也在你手,你准备好了吗?”
孟漓拿出梅花令牌用长满茧子的手抚过:“是的,我准备好了。”
夜幕降临,历史的齿轮也开始转动,孟漓也不知道今夜的事将来居然会影响西梁朝局,甚至是国政根本!
武安侯府的守备比平日里还要森严,这也说明了林舍对今夜的宗族大会的看重。
雀屏居外既有府兵看守,暗处里也有林舍的暗卫,难以靠近。
孟漓穿着素衣披着黑色斗篷带着几个高手趴在房屋上,不敢过分探视。
“公子,那边树上还安插了弓箭手,都是强弩强弓怕可射穿铠甲。”眼神锐利的高手伏在她耳边说道,“不宜硬攻。”
“让我想想办法。”孟漓环视一周,“你带几个人往另一边去引开弓箭手的注意,剩下的趁弓箭手和其他暗卫不便突袭他们,底下的府兵由我解决,万事小心。”
“属下遵命,你们跟我走!”他点了几个平日里腿上功夫比较好的飞跑在月光下。
孟漓看着他们解决了几个弓箭手,才放心飞下屋檐和府兵缠斗,这些府兵都是林舍的人,不认她手里的令牌,所以有些难解决。
“公子!这里有我们,你快进去!”他们不愧是花坞三月的好手很快就来给她搭了把手,“公子,快走!”
“你们撑住!”孟漓看见源源不断的府兵从桥那头赶来,挥了几扇击倒了府兵开了一条路,立马冲进了雀屏居,一路杀到宗族大会的议事厅。
不知他们议到何事,还是如之前一样杂乱地各说各话,门又一次被孟漓踹开。
厅内众人都惊吓得说不出话,她素衣沾血持着冰魄淬骨扇淡然地走入内,出示梅花令牌问道:“大表兄,宗族议事怎么不叫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