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大宴在铜成大殿举办,即将夜幕时分王公贵族,各国使者代表和后宫妃嫔公主皇子都纷纷入席,恭候国君和太后娘娘的大驾。每一个席位都是严格的等级划分的,而且这种大宴王公大臣都只能带夫人和嫡子嫡女出席,后宫也只能是九嫔以上的妃子才能参加。
大宴席开几百桌,还未开席之时,各家夫人小姐可随意走动交谈,在殿内悠扬的丝竹声阵阵让人心情愉悦,王公大臣和使者们都在品味着这悦耳舒心的天籁之音。铜城大殿里摆放着各色各品牡丹,花团锦簇供人欣赏。
孟漓来得不早不晚,她可以趁机来认认人。紧随其后的是贞贺长公主,她要做孟漓的穿线人。贞贺身上的服饰都不是凡品,为了表示尊贵还特意戴上了公主高冠,这冠色彩不属于艳丽的感觉却使人移不开眼,冠上嵌着南海宝珠,坠着红玉宝花,细雕镂了祥云瑞日,独独放着也是一件艺术珍品。
“皇姑母,怎的也来得如此早?”孟漓笑迎上去,”瞧您这通身的贵气,我都不敢站到您身边去了,我都像个小奴婢了。”
“好你个漓丫头,也敢拿你姑母打趣了。”贞贺又上下看了看她的装扮,”平日也不见你穿得如此素净,反倒是大宴上这么个衣着法。”
“臣女上官丹见过贞贺长公主,见过夏敬公主。”上官丹不知何时就站在她们身边十分有礼道。
“这位就是西梁六伊人之首的丹姐姐吧,本宫早有耳闻丹姐姐的才女大名。”孟漓知道她是与贞贺那边交好的人便客气道。
“公主谬赞了。”上官丹眉如远黛,小脸白里透红是个精致美人。
孟漓看着上官丹的举止,便知她是个有傲气的女子,可以说是自恃自己才气过人,样样都要拔得头筹。不过她从小就被培养成名门淑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际方面也是十分了得,看来上官丞相是真的要放弃中立的态度了。
孟漓与她们各种聊话的时候,正好看到踏进大殿的新晋武安侯林舍。她笑着道:”先失陪了。”
“臣,见过公主。”林舍一副漠然的神情抱拳行礼,像是他们从未见过。
孟漓刚欲要说话,就被他后面的女子打断:”臣女林瑶见过公主殿下。”
“你是?”孟漓好似从未见过她。
她一听孟漓询问于她便急急上前答道:”臣女的父亲是林善将军,我娘说,公主您还是我的表妹呢。”
“闭嘴,不知礼数,快向公主赔礼。”林舍当众怒斥于她,经过的夫人小姐都驻足而视,不时还有切切私语。
“堂兄何故凶我,我又没有说错,夏敬公主就是我的表妹啊。”林瑶见那么多人都看着她便涨红着脸反驳道。
孟漓见林舍的脸色不佳,依稀一笑:”无妨,表姐很是率真,侯爷何须如此较真?”
大鼓一敲,外面的太监一个接着一个喊道:“开----席!”
众人听见后立马归席,因知国君和太后即刻就到。
“国君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大家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众人皆朝殿外注目而去,国君和太后所到之地两侧席位的王公大臣必得起身行稽首大礼不得抬头直视龙颜。待到国君和太后到了上座入了席吩咐道:”众卿平身。”他们方可起身躬着腰还不敢就坐。
“入----席!”洪大监上前一甩拂尘喊道。
歌舞骤然而起,第一支领舞的姣妍舞姬是司舞教坊的聂五娘,曼妙的身段眼神足以迷倒在座的一些人了,红袖翻转如浪,每一个舞姿都自有神韵。
北宸贵妃从来不参加这些宴会,国君对她是百依百顺很是纵容。而明夫人便成了国君身边位份最高的女人了,她今夜也有悉心打扮,眼睛总是往国君那里瞟,想要暗送秋波。以下众妃都在饮酒偶有说笑,孟漓和贞贺坐在一桌一同欣赏着大殿中央的红袖舞。
舞毕,北德使臣起身鼓掌叫好:”这位舞娘的红袖舞真是只应天上有啊,启禀西梁国君,外臣听说西梁地大物博人才济济,我国成安公主想讨教一番。”
孟漓好奇地看了过去,这个成安公主必然就是那个传言的和亲公主了,只见她的脸白里透红,两只眼睛大而水灵,像是盛着源源不断的清澈溪水似流非流,服饰并不耀眼具现清雅丽质。
“好,不知贵国公主想和在座哪一个讨教?”国君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极致兴趣道,”比什么?”
国君此话一出,在座的世家王公的小姐都神经一紧纷纷将目光投向北德的成安公主,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如果能将这个北德公主比下去,那么无异于是在大宴上大放异彩,为自己的身份又提升不少。
“启禀国君,我国成安公主是我国陛下的掌上明珠,自然想要与西梁国君最宠爱的公主一较高下。”使臣的意思是有些挑衅之意。
孟箴今日耍了小脾气不愿意前来,说是要陪着北宸贵妃。这北德使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是国君一点也没有面露怒色。
“这使臣说话真是好笑,掌上明珠怎么可能做那和亲公主呢?”贞贺在孟漓耳边悄悄地嗤笑说道,”不过来者不善啊。”
“去请玓瓅公主来。”国君吩咐洪大监,”若是请不来你也就别回来了。”
“奴才遵命。”洪大监匆匆而去。
南瑶使臣向贤妃打了个暗号手势,她便对国君说道:”启禀国君,臣妾远嫁西梁多年很是想念母国的歌舞,在比试之前可否让臣妾一睹南瑶之舞了慰一下臣妾的思乡之情?”
“是朕考虑不周了,没能体察贤妃的思乡之情。”国君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说道,”日后,你也要多说几句话,要不可就浪费了你的这副好嗓子了。”
贤妃娇羞动容地扭过头声音宛若莺歌细细道:”臣妾遵命。”
此时,南瑶所带来的舞娘都已经随着他们特有的乐器翩翩起舞,她们的舞蹈服饰以色彩浓重和各种银饰为主,头上戴着缤纷艳丽的鸟羽,指甲都画得鲜艳形如鸟爪,眉眼上都带有一抹紫红色的胭脂,脚踝带着铃铛链子,每一个踮脚转身都伴随着清脆动听的铃声,音乐与舞蹈的相结合天衣无缝让人感觉在欣赏一群鸟儿在洁净之地戏耍玩闹一般,有一种洗涤心灵之美。
孟漓身边有个奴婢负责伺候吃食,若是她想吃什么这个奴婢就上前添加,她正在为孟漓给芒果去皮切丁,举止熟练,在铜城大殿伺候的奴婢个个都训练了两年以上方可到大殿上伺候贵人。
孟漓一边品尝芒果的香甜一边透过南瑶舞娘注视着那个神秘的北德成安公主,这个公主给她的感觉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表面看起来她事事听从于使臣的摆布,可是她的眼神举止半点唯唯诺诺都没有,她周身都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自信,孟漓的直觉是她没那么简单。
“启禀夏敬公主,太后娘娘有请。”一个奴婢到了她身边悄声道。
孟漓回过身望向太后,见太后给她招了个手,她便离席走到太后身边跪下问道:”皇祖母有何吩咐?”
太后把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一些,跟她咬起了耳朵碎碎语起来。不一会儿,孟漓脸都红起来娇怒道:”皇祖母,我才十三岁。”
“哎哟,哀家的漓丫头这小脸红得真快呀。”太后大笑着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轻拍了几下,”又没说让你现在就嫁,懂得害羞了就是大姑娘了。”
孟漓捂着脸躲在太后怀里小声地说:”姐姐们都没嫁就叫我嫁,皇祖母偏心。”
“是是是,是皇祖母的不是。”太后看着她娇羞模样心情好得很。
南瑶歌舞一毕,舞娘们都往后退去。孟箴恰好此时走进大殿内,众人看见她的如仙姿容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仿佛一个呼吸一个眨眼间,她就会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不见,连北德使臣的眼珠子都不能从她的身上移开。她瞟向北德公主,眼睛里净是高傲。
“箴儿来迟,还请父皇恕罪。”她上前行的只是半礼。
国君见她还是来了,开怀大笑道:”何罪之有,赐座。”
孟箴这风头出得极好,她只需要往大殿一站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把原来聚在北德公主身上的焦点都引到自己这来,为西梁扳回一城。洪大监给她安排的位子甚至越过了明夫人,就在国君的右侧,而国君满心愉悦一点也不在意明夫人此时的神情。
贞贺看见明夫人今晚脸色越来越差心里便越发欢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之前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块宝,把她不放在眼里。若不是因为她有个能干聪明的好儿子,她才不屑于搭理她。不过现在也好,磨了磨性子也好控制些。
贞贺笑意嫣然:”皇兄,既然人已到,不如开始吧,别让外宾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