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来到安详宫跪在殿下,端坐于上的太后很明显心情很是不好。
“公主可有大碍?”太后总算是发话了,他在殿下跪了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
“公主并无大碍,只是凤体有些虚弱,加上忧思难眠胸闷气短,只要服药调理数日便可。”他谨慎地回答道,他怕回答得太后一个不满意便责罚于他。
太后威严地又问道:“公主向来康健,你们太医不是该日日去请平安脉的吗?公主怎么会弄成这样!”
“启禀太后,公主不喜太医,所以微臣也只能是偶尔才能请到公主的脉,微臣有渎职之罪,请太后责罚。”他看来是难以免罚了。
“罢了,现在责罚于你也是于事无补,你要好好照料公主身体,如果再有什么大碍,你就自行领罚去吧。”太后是放了他一马,他松了一口气便告退回司医院配药去了。
素环殿内,燕今见贞贺长公主已经离开许久了,便凑近躺在绣床上的孟漓轻声说道:“公主,公主,现在已经没人了。”
见她未有应答,只是不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着了。燕今只好为孟漓添被,防止她着凉。
素环殿内是风平浪静,可是刘夫人那可就是暴雨雷电了。
国君早就想看刘夫人的父亲不顺眼了,现在孟漓把刘夫人送到国君的面前还附赠了刀子,他可是乐意的很啊。
“刘氏,朕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你这个佛口蛇心的女人!”国君雷霆震怒道,“身为夫人,为难下面的妃嫔还致使皇女受伤,该当何罪!”
刘夫人哭得花枝乱颤大喊道:“陛下,臣妾冤枉啊!是珍昭仪那个贱人在诬陷于臣妾,陛下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自进宫以来一直是恭恭谨谨,怎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呢?”
国君一脚踢开了刘夫人,神情厌恶。这时有人前来回禀,刘夫人这些年在宫里做下的所以恶事都被翻了出来。这宫里向来如此,一人落魄众人踩,其实谁又比谁干净到哪里去呢?
当国君听到刘夫人凌虐皇子皇女时更是怒火滔天,他虽然并不很在意孟霖森和孟涣,但是他们毕竟身份尊贵是龙子龙孙,她这样做无遗是伤了皇室颜面。
刘夫人不甘心地还要再喊上一次冤:“臣妾真的是被诬陷的,她们嫉妒陛下对臣妾的恩宠,所以才......”
她还没说完,孟霖森和孟涣齐齐走进了殿内,她知道她完蛋了,无力地想要张口再说话却什么也说不来了。
孟涣从小就没有那么靠近过父皇,她只是有过一次远远地看见过他慈祥地牵着孟箴在豫锦园里逛着玩闹着,才知道‘父皇’对于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词,父皇对于她来说只是个陌生的人。
“儿臣拜见父皇。”他们一齐跪下道。
他看着孟涣却始终想不起她的名字,冷冷地说道:“你把刘夫人对你做的诸事说一遍。”
“儿臣遵命。”孟涣将袖子都往上撩了一些,都是些青紫色的痕迹,手还缠着绷带,“这些年刘夫人痛恨母妃,时时凌虐羞辱于儿臣与母妃,挨打都只是小事而已。”
“启禀父皇,儿臣见六皇妹过得艰难便给她送一些东西,结果刘夫人知道后竟鞭打责打儿臣身边的丫鬟还克扣儿臣饮食,儿臣迫于刘夫人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孟霖森的身子瘦小,一看就知道刘夫人平日没少苛待于他,但是他懂得无声胜有声,点到为止。再说下去就会让父皇认为是在埋怨他对他们不管不顾。
“拟旨吧。”国君对身边的大监吩咐道,“刘氏身居高位数年,心肠歹毒,谋害皇子,欺压妃嫔罪不可赦,故赐白绫三尺。”
话音刚落,刘夫人哭喊着就被几个太监拖离了大殿。孟涣想要回头看一看折磨了她那么多年的蛇蝎女人是如何狼狈不堪地走上黄泉路的,可是她不会回头,从今天起,她会一直地往前走。
“赐六公主徽号徽敬,生母晋嫔位,居长惠宫。”国君看到孟霖森突然有些犯难了,“至于森儿,就暂时交由珍昭仪教养,旭儿暂交太后抚养,珍昭仪此次受伤,晋德妃以示抚慰。”
“谢父皇恩典,儿臣告退。”他们恭敬地磕头谢恩。
出到门口,孟涣抬起头看着头顶的天,她从来也不觉得天原来是可以这么蓝的,从此她恍如新生。
“五皇兄,谢谢你。”她真挚地向孟霖森表达她此刻无以为报的感激之情。
“我只是在自救而已,并不高尚。”他回头一笑似这灿烂的阳光,孟涣多年后也还会记得这个最纯真的笑容。
“母妃还在等我的好消息,我先告退了。”孟涣轻快地向他做了一揖就飞快的消失在长廊尽头。
而他也一路小跑地向素环殿而去,跟着他的小太监一路地喊道:“五殿下,你慢点。”
到了素环殿,那些个丫鬟也不敢拦他,而燕今和雀明是拦不住他,他直冲冲地跑进孟漓的寝殿里,看着熟睡了的她,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鼻头。
孟漓一向都有警惕意识反射般地拽住了他的手,看见森弟在自己殿里她是喜大于惊的,泪水突然哗哗而下紧紧抱着他哭道:“我们赢了,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了,没有人。”
“姐姐,别哭。你一哭,森儿也想哭了。”孟霖森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
“对,我真傻,好日子哭什么呀。”孟漓不停地擦掉眼泪,“今日你留在这吃晚膳,姐姐好久没能和你吃晚膳了,你那么瘦得多吃点,我去让燕今加菜。”
其实,孟霖森与她并不是同母姐弟,他的母妃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死,苏皇后见他年幼丧母就以嫡母为由抚养他,与孟汜和孟漓一同成长,孟汜作为长姐对他很严厉,而他对年岁与他接近的孟漓更亲近些。
在晚膳上,孟漓一口都不吃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他觉得这种感觉毛骨悚然,便劝道:“姐姐,你也吃啊。”
“你多吃点,是不是不合胃口?我再叫人做些来。”孟漓刚要吩咐,就被他拦了下来。
“姐姐,这都几十道菜了,我一个人吃不完的,你帮我吃点吧。”孟霖森一脸无助地看着她。
连燕今都快看不下自家主子这样痴傻的模样了,这么精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弟弟面前就变成这样了呢?
而雀明则将红烧肉摆到了孟漓面前,她闻到了肉的香味筷子也不自觉地夹了几块到嘴里边嚼边说道:“森弟你也快吃,多吃点。”
孟霖森这几年每次见她都是端庄得体的,很久没有看见她这么不拘谨这么肆意的样子了,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意。
“如果,母后和二姐姐都还在就好了。”他突然不经意地脱口而出,孟漓听到后刚伸出去的筷子就这样停在半空中,殿内的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
孟漓这次却无法哭出来,将筷子轻轻放下发了好一会儿呆,燕今和雀明都不敢插话。
“森弟,我不会欺骗你。命运对于我们永远是残酷的,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拼尽全力地挣扎以求生机。”她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孟霖森的碗里,“多吃点。”
今夜夜色与昨晚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宫里却是洗了一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