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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倾世歌 第二十六章 凰归

一大清早,皇室车马整齐有序地列队恭候在临清寺大门口了。

孟汜头戴凤凰衔珠金冠,身穿荣华锦绣的嫡公主朝服,脚踩祥云锦鲤靴。当她踏出房门,在外等候多时的奴婢太监们都被她此刻的雍丽气质所折服,纷纷跪地道:“璞朔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恭请公主回朝!”

她迎着这些人的呼声有条不紊地走了过去,每一步踏在青砖上的感觉都令她心如刀绞,她知道这条回宫的路等得太久了。

“璞朔公主接旨!”是博亲王宏亮的嗓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镇静地跪地双手相叠行大礼道:“孟汜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室有女璞朔,品性纯良,为国祈福,忠孝感天,特赐肇福两州为公主封地,金顶凤车还朝,钦此。”博亲王郑重地将明黄色的圣旨交与她手。

“谢主隆恩。”她接过圣旨后起身转交给身边跟随的奴婢茉莉。

到了寺门口,奴才们伺候她上车,她骤然掀起帘子回望了一眼临清寺又决然垂下帘布吩咐道:“可以出发了。”

博亲王翻身上马,他是这个皇家车队的领队者,一手持缰绳一手握拳高喊道:“出发!”

皇家车马浩浩荡荡地行驶在大路上,宛如一条长龙气势恢宏,车队两侧插有带有国号的大旗帜在风中肆意飘扬。今日迎嫡公主回朝,城里的百姓都出来凑热闹。上京城里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都想一睹公主芳容。

多年前,她狼狈逃离皇宫,而今她要风光而回。

许多外地而来的人对这个西梁嫡公主知之甚少,街头巷尾都对她议论纷纷。

“这个公主为何要从寺内迎回?她是西梁国君的哪一位公主?”一个在茶楼上坐着的客人拽着路过的小二问道。

“哎呦,客官不是西梁的人吧。”小二熟练地给他倒茶道,“这是我们西梁的璞朔嫡公主,她的故事在我们这盛传着呢。您慢用,小的忙去咯。”

“话说,三年前苏皇后的母家城阳侯府谋逆叛国,西梁前线是节节败退,苏皇后为人贤淑良善为此郁郁寡终。嫡公主一介弱质女流置身朝堂力挽狂澜,自请出宫为西梁祈福,灾情严重她便将值钱的财物捐给灾区百姓,终日粗衣麻布地诵经祈福,有此公主真乃我西梁之幸啊。”他听到隔壁座上的人在侃侃而谈不由侧耳听之。

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道:“哼!若不是她外祖家谋逆,我西梁在前线的几万热血男儿怎会白白的枯骨埋沙场,她这些年做的事如此之微小,便能弥补当年的伤害吗?”

岂料又有人拍桌而起道:“城阳侯府乃城阳侯府,谋逆之错怎能强压在无辜的公主身上!你这言语怕不是一介大丈夫该说的。”

现场突然唇枪舌剑起来,场面极其混乱。那位客人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便戴上斗笠消失于吵杂的茶楼里。

此刻皇室的车马要进入大雍城的东华门了,坐在金顶凤车里的孟汜有所思考地摩挲手腕上的鸽血玉镯,马车到了规定的位置便停了下来,她可以清楚地听见两旁传来庄重的号角声。

“奴才请公主下车。”

她在两个姿色卓悦的奴婢的搀扶下踩着一个小太监的背小心地走到了皇宫的地砖上。孟汜目视前方的丹墀之上西梁最尊贵的人,也就是她的父皇。她要再次走到他的面前,向他谢恩。

孟汜走上红道,两手以右手为上相叠掌心向内示于前方,表情肃穆严谨一步一步直前而行,凤凰公主朝服的后摆长长的平拖于地,在阳光下是流光溢彩。

掌管礼仪的司礼官高呼道:“公主回朝,百官跪迎!”

两侧的文武百官纷纷跪拜道:“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当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越来越接近那个给予了她一半生命的帝皇者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无论如何的也平静不了的。

国君一如既往的威严,在平天冠的垂珠的遮挡下也掩盖不了他黝黑深邃的眼睛里那一丝冷酷。

孟汜跪在他的面前行稽首礼道:“儿臣璞朔拜见父皇,愿父皇千秋万载,愿吾西梁永世昌盛!”

文武百官也在下面呼应道:“愿吾西梁永世昌盛!愿吾西梁永世昌盛!愿吾西梁永世昌盛!”

对外的盛礼结束后,孟汜还要去觐见太后。

在素环殿的孟漓听说孟汜已经往太后的安祥宫去时心里是欢欣雀跃的。她终于可以见到三年里最思念却从未在梦里见到的姐姐了,她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还得要燕今提醒她道:“公主,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更是关键。”

“自从三年前我们支离破碎开始,我与姐姐就不得不形同陌路。”孟漓坐在镜前由喜转悲地叹道,“太后希望我记住的,我只是林德妃的女儿,我的所有都与武安侯府息息相关。”

“那公主可还要去安祥宫?”燕今为她戴上最后一个碧玉簪子问道。

“算了,本宫就不去参和。”本是失了心情的她又喜道,“但是,本宫要贺姐姐回宫之喜,姐姐最喜欢水墨丹青了,送哪一幅比较合适呢?”

“前些日子公主不是得了一幅楚明子大师的大作吗?”燕今试探性地问道。

“燕今,你!”孟漓开心地跳起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道,“真是聪明!快去快去。”

她知道,孟漓虽年少但是心智极高,也只有在璞朔公主这,孟漓才会表现出一个小女孩的姿态。她笑着应声出去了。

《觅仙图》里的落魄失魂人又何曾不是孟漓心里的自己,她的痴她的念不在仙人,她的牵她的挂只是曾经回护于她却又被逼无奈而离开的姐姐。

孟汜走进安祥宫时心里是五味杂陈,她看到宫内两边坐着几位高位份的嫔妃和长公主,坐在尊位上的太后如三年前一样手持佛珠,眼睛里都透着多年在后宫磨练的深沉。她对于孟汜来说,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淹死人不偿命的湖水。

“孟汜拜见皇祖母,皇祖母安康长乐。”孟汜足足叩了三个头以示孝道。

太后柔声道:“起身吧,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孟汜十分乖巧地把头微微抬起,眼睛平视前方,礼仪十分到位。

“出落的如清水芙蓉,只可惜太瘦了。”太后稍有惋惜道,“往后在宫里得好好的补身子。”

“谢皇祖母关怀。”她语气平稳淡然。

“明夫人,公主的宫室可安排妥当了?”自从苏皇后薨了,宫里便是明夫人代掌宫中事物。

“回太后,思华殿已经准备妥当,宫女太监也都候着了,就等公主移驾即可。”明夫人起身福身答道。

“汜儿今日也是劳顿疲惫了,便先退下休息吧。”太后一挥手吩咐道。

她时刻守礼:“孟汜告退。”

一旁的贞贺长公主看着她后退几步转身离去后说道:“汜儿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姑娘。”

孟汜在她们的眼里,就是个无依无靠的浮萍公主,她再优秀也只能是任人摆布,与他国的和亲工具。

“汜儿刚回宫,你们也要多多关怀才是。”太后停下了手里的串珠道,“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臣妾遵命。”

“儿臣遵命。”

走出安祥宫的众人心思各异地各自离开,只有贞贺叫住了明夫人:“明夫人,可容我到你宫里一叙?”

明夫人笑言道:“公主莫不是看上我宫里的什么东西了?”

“这不是把我比作土匪了吗?”贞贺也不生气,“我呀,是要上赶着给明夫人送东西呢。”

两轿并驱而行,在路上两个女人是说说笑笑,和睦至极。

到了明夫人的翊坤宫里,贞贺入座后便单枪直入道:“二皇侄今年也有十八了,今年祀花节赐婚怕是少不了他。”

明夫人的睫毛微颤,放下手里的杯子问道:“那长公主的意思是?”

“这得看您的意思。”贞贺狡猾得很,不会那么轻易把底牌亮出来。

“皇家赐婚,必得一正两侧,你想要问哪一个?”明夫人知道贞贺的心思在哪里便反问道。

“夫人该知道我的心意,要送自然是最尊最佳的。”她也毫不示弱道,“我说过,我是来送礼的人,夫人别把我看成是抢匪了。”

“最尊的我这已经有了。”她轻描淡写道。

“明夫人,世上女子千千万,你怎么只记得你那几个不成器的侄女呢?”贞贺摆弄着自己的袖子道,“你这个做母妃的,眼界得再开阔一点才行。”

“你!”听到贞贺如此嚣张的话语时她已经是一股子怒火了。

“你不想收我的礼,怕是有的人想得要死呢。”贞贺又逼进了一步。

“不知公主说的最尊又是何人?”明夫人还是松了口,她知道自己母家侄女是有些不成器。

“我是不会亏待我的皇侄的。”她大笑着离开,“你啊,等着吧。”

明夫人阴狠地看着贞贺离开的方向,想要摆弄于我,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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