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哲简直惊呆了，这恶语祖师哪有半分得道高人的模样？分明就是街面上坐地撒泼的破皮无赖嘛！看他满嘴，尽是各种亲属的各种器官，哪有半句良善之言，当之无愧的恶语相向啊！

诸位祖师皆默然，谶纬祖师更是以袖遮面，悄然跟肖哲说道：“天语宗内少有打磨肉身者，唯独恶语一门除外，只因这张嘴实在太臭了，那还能少了挨揍吗？老夫本来想让这一脉断绝得了，委实太不上台面了，但念在毕竟出自同源，才不得已为之。”

肖哲直翻白眼：“实在听不下去了，骂得太难听了！如此臭嘴，不知道要无端端得罪多少人呢，也难怪他们门脉灭绝啊……”

甫一出口，肖哲就有些后悔，他本是顺口一说，并无意冒犯。

谶纬祖师暗暗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恶语祖师似乎听到了肖哲的话，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果然有些不快。

肖哲吓得直捂嘴，生怕祸水东引，骂孟知秋他尚且都听不得了，若是骂他，肖哲估摸着不如两腿一蹬死掉得了。

恶语祖师怪笑几声，肖哲便敏锐的感觉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再出口时，似乎言语间便夹杂着些许灵力。肖哲听着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落在孟知秋耳中，他双眼中赫然看到了自己的老母被十八个大汉围绕着，正在瑟瑟发抖尖声惊叫。紧接着画面一闪，变成了孟宪成和李婉姬在床上翻滚耳鬓厮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夹杂了灵力之后，似乎从恶语祖师口中吐出的话，果然如真实的一般历历在目。孟知秋气得肺叶子都要炸开了，但是面对祖师爷又不敢造次，最终只得心生一计，抛去脸面不要，嗝儿一声，装作昏死过去。

恶语祖师未过足瘾头一般，兀自骂骂咧咧不已。

被这么一闹，肖哲还是没有忘记此番前来干嘛的，悄悄拽拽谶纬祖师的袖子，附耳说明。谶纬祖师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度过万载时光，于生死已然看得很淡。但他还是很看重肖哲的，既然肖哲要求，他便喝退恶语祖师，抬脚踢了踢孟知秋，沉声喝道：“得得，起来罢，甭装死了！”

孟知秋是全然不顾脸面了，仍自装作死狗一般一动不动。肖哲灵机一动，冷冷道：“哼，你以为装死我们就没办法了么？恶语祖师，您接着骂！”

话音刚落，肖哲明显看到孟知秋抽搐了一下，心中对他更是不齿。

随即，孟知秋摇头晃脑起身，一脸无辜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看他这副做派，恶语祖师火冒三丈：“孟知秋啊孟知秋，你身为宗主，不思将宗门发扬光大也就罢了，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设下奸计毒害同门，导致多门脉灭绝，你可招认？！”

孟知秋故作茫然,抵死不承认，一口咬定是李邀风强抢朱果。他这副无耻的模样，更是惹得诸位祖师都动了真火儿，齐齐破口大骂起来。

“还敢狡辩？七十年前，狂言一门破灭难不成不是拜你所赐？”

“五十年前，忠言一门上下老小无一人侥幸活命，你敢说和你没半分关系么？”

“随后，诤言一门看你所行不端，劝解于你，你却心胸狭隘，不予采纳也就罢了，反而施以毒手！”

“还有我食言一门，虽然我们修此功法，但不代表我们品性便是这般罢？只因为和你信诺一门理念相悖，你就创立传习舍，根本不予分配弟子！”

“哼哼，据我所知，还有谎言一门呢！他们被逼下山，心中记恨，导致令犬子痴傻的那株千年血参便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孟知秋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客观存在的，尽是出自他的手笔，所图不过是占据更多资源。但他心中也暗暗奇怪，上万年以来，祖师爷从来没有主动出现过，即便是跟祖师爷有缘者，也不过是冥冥中得到些许指点而已！就连八百年前那场大战至白热化时，他们都未曾出现，怎么今日里他们齐齐来兴师问罪？

孟知秋眼珠子骨碌碌转，思索着对策。他如今的实力，已然站在水月界顶尖，虽然他内心敬畏祖师，但多是因为长久的祭拜以及那种神秘感，于实力上他反而稳稳胜过各位祖师，毕竟万载时光将祖师们的灵力消耗实在太多了，他们如今已然是暮薄西山了！孟知秋已然明确的感知出来诸位祖师的实力，索性光棍地承认：“就是本宗做下的，你咬了我鸟去？”

诸位祖师不由语塞，诤言祖师眉毛一立：“这般德行，哪有半分宗主风范，废黜他宗主之位罢！”

孟知秋闻言而笑，目光灼灼盯着诤言祖师，张狂道：“如今信诺一门实力之强，其他所有宗门加起来都比不过！这宗主之位，岂能是你一个死鬼随便动动嘴皮子就废黜得了的！”

诤言祖师还要斥责，被谶纬祖师挥手阻拦。他闭目思量片刻，沉声道：“不管如何，宗主不可废！”

听到这话，肖哲急眼了：“祖师爷，您可不能偏袒啊！”

谶纬祖师对肖哲使了使颜色，附耳悄声道：“若是废黜了他，只怕天语宗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而你，如今最迫切需要的便是时间以及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修行！”

肖哲揪揪耳垂，低头沉默。虽然他想为宁则子报仇，但这也需要实力不是？从大局来看，这样是对的，肖哲也想得通，但是感觉很不是滋味儿。肖哲不由长吁口气，也罢，但听祖师吩咐吧。

眼见得肖哲没有异议，诸位祖师亦是以谶纬祖师马首是瞻，自然没人反驳。谶纬祖师点点头，先是对孟知秋一番厉喝鞭笞，随后又闻言劝解，总之是一番威逼利诱，让他再次立诺：他和他的门人不得伤害肖哲分毫，否则信诺一门苗裔断绝！

孟知秋虽有心反抗，但心底还是无比畏惧，没奈何，只得立诺。

此事虽然看似了结，但在肖哲心中仍然留了个疙瘩。宁则子义无反顾的身影，仍然时时在他脑海中回荡，经久不散。

肖哲唏嘘喟叹一阵，谶纬祖师扯了他一把：“去洞中罢，将这几门功法传于你。”

众人刚刚进入山洞，洞边无字石碑忽然发亮，上书：“宗主令，今日本宗与逆子余诺断绝关系，逐出师门，特通函同门，以示见证！孟知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