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说吕管家,起初他以为吕老爷将死,便蛊惑马三暗害吕少爷,通过康氏逐步掌控住吕家,再弃之如敝屣,找个年方十八的美娇娘续弦,自然逍遥快活,富贵一生。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煞魔出世之时,他心中恶念仍旧翻滚得近乎沸腾。煞魔受到李邀风三昧真火炙烧,正是无路可逃,双眼诡异红光冒出尺许的吕管家简直如同指路明灯一般,煞魔径直附身过去,强行吞噬了他的灵魂,侵占肉体。
煞魔直觉最灵,敏锐地觉察到李邀风心念系于客栈徒弟身上,是以动作僵硬出门,浑浑噩噩直奔客栈而去。
客栈之中,余诺余信兄弟二人盘膝而坐,面上无悲无喜,已然入定,一丝丝天地灵气缓缓纳入他们经脉之中,增强着他们的实力。而石玉和耿直,却是面带微笑,也是盘膝而坐一动不动,若不是嘴角滴落的口水以及随着呼吸膨胀收缩的鼻涕泡暴露端倪,恐怕也会让人误以为他们也在入定修炼呢。
就这时,房门轰然大开,煞魔控制着吕管家的肉体,刚迈一步,却被轻轻地弹了回去。
“咦?”煞魔轻咦一声,抬脚再探,当被弹开时,敏锐地发现有一道半透明的光罩覆盖房间,不由直嘬牙花子:“道家手段么?”
这正是李邀风留下保护徒弟的禁制。
想了一会儿无甚头绪,煞魔心下一横,浑身气势释放开来,一时间,阴冷邪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客栈。简直如同秋风扫落叶,李邀风所布禁制勉强光影一现,直接被摧毁。
石玉和耿直原本睡得正香,一个激灵醒转,虽然未尝看到恐怖景象,只有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但是他们心底仍是恐惧之意顿生,不自觉的牙齿打战身体直哆嗦。
正在入定修炼的余诺余信二人忽然皆面色煞白,豆大的冷汗滚滚滑落,惊骇地睁开双眼。
此时,尚在吕府柴房唏嘘不已的李邀风方才心生警兆。
煞魔盯着年纪最小的余信,狞笑道:“桀桀!当属你资质最好,就拿你开刀了!”
说罢,左手一伸,直接掐着余信脖子如同提着小鸡一般把他举起。
余信闷哼一声,可小萝卜头一般瘦弱的他有半分反抗之力?奋力挣扎间,煞魔的手不由又加了几分力气,直憋得余信小脸蛋儿如同猪肝色一般。
余诺睚眦欲裂,猛然冲上前去,边朝煞魔拳打脚踢,边凄声叫道:“放开我弟弟!”
可人小力弱的他难以对煞魔形成半分威胁,直如蚍蜉撼大树,反而激起了煞魔的凶性来。
煞魔抬脚间把余诺踹得滚出三五步远,右手似电陡然刺入余信胸口,随着几声喀拉喀拉的骨骼碎裂声,一颗兀自跳动的心脏被他抓出!
余信胸口鲜血喷涌间,煞魔面目狰狞,把那心脏径直塞到嘴里,咀嚼声音传出,一缕属于余信的鲜血缓缓从他嘴角流出。似感觉这是难得的美味,煞魔舌头一舔,把这缕鲜血又卷入口中!
余信眼角忽然炸裂,两行血泪滴落,可煞魔那一脚直让他如岔气一般,任凭他如何怒发冲冠,身体仍然挣扎不动!石玉和耿直缩在角落里,身抖如筛糠一般,脚下各自一滩水迹,吓尿了。
煞魔随手抛开余信尸体,环视诸人,玩味道:“下一个是谁呢?”
余诺满含恨意盯着煞魔,看他双眼中红得近乎发紫,诡异的红光直直冒出三尺余长,着实骇人!甫一对视,余诺闷哼一声,脑海仿佛被重锤一记般,身体一软昏死过去。但是那双诡异的眼睛,深深铭刻在他内心深处,一辈子都忘记不掉!
煞魔冷哼一声,奔着石玉和耿直而去。
石玉耿直吓得哇哇大哭,摇头摆手,语气仓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这时,窗户突然大开,李邀风飘身而入。
离老远,李邀风就感觉到煞魔邪异的气息,心中早就慌乱不堪了,此时元神一扫屋中状况,杀机尽显,一字一顿怒吼道:“狗日的煞魔,敢杀我徒弟,定教你有来无回!”
说罢,灵力自丹田中喷薄而出,直震得道袍猎猎作响,掐诀念咒,当真气势非凡!
奈何煞魔根本不与他正面硬拼,幸灾乐祸道:“你敢用三昧真火伤我魔体,我就杀你徒弟报复!等着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账咱慢慢算!桀桀,定教你寝食难安!”
说罢,煞魔便直接弃了吕管家肉体,又消失不见。笼罩客栈的邪异气息悄然消失,彷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李邀风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般浑不着力,掐了大半的法诀无奈终止,灵力逆行之下,直震得经脉欲裂,“哇”的一口鲜血喷出,跌坐在地。
煞魔着实擅长隐踪匿迹,李邀风别无他法,掏出数块阵盘丢于地上,把整个房间笼罩于内,自顾自掏出丹药服下,先行疗伤。他可不知道,煞魔压根没有逃走,而是悄然潜伏在了在场的某位少年身上!
看到李邀风盘坐疗伤,煞魔有心偷袭,奈何他虽然能控制人心中的恶念,但是却无甚伤及肉体的攻击手段。再者,温水煮青蛙,让李邀风一点点看到身边之人遇害,不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么?
却说为何煞魔不强行吞噬李邀风魂魄。其一,修道有成之人,几乎都是道心晶莹剔透不然尘埃,实在难以机会。其二,李邀风因为眼瞎,故而元神因为经常使用,十分强大,煞魔如今刚刚从残魂进阶,实非他能力敌。
片刻,李邀风伤势初愈,站起身来,看着余信胸口一个血窟窿,死状甚惨,不由扼腕叹息。
如不是李邀风贪恋些许功德,怎么会招惹煞魔并害了徒弟?贪之一字,委实要不得!
这时,余诺缓缓醒转,抱着弟弟余信冰冷的尸体,泪如泉涌。
李邀风直觉心如刀绞,看着惊得木木然的石玉和耿直,再瞧着吕管家尸体,不由一阵火起。大袖一挥,吕管家尸体撞碎窗户飞出,正落在肖哲面前。
肖哲正诧异管家怎么死在这里,隐约听见破烂的窗口中传来李邀风的声音:“好了余诺,别哭了,你弟弟既然已死,还是入土为安罢!”
看着沉默不语犹自哭泣的余诺,李邀风长叹一声,正听到窗外肖哲声音响起:“李道友,可是你在此处么?”
李邀风答应一声,请肖哲上来。
肖哲一入屋中,入目便是余信尸体,不由惊道:“发生了什么?吕管家怎么死了?”
李邀风苦笑道:“那人是吕府管家啊,煞魔强占了他肉体,我这徒弟便是为他所害。”
肖哲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煞魔已然开始行凶,为祸世人的因果报应究竟会算在谁的头上?
看着肖哲似惊住一般不语,李邀风随口问道:“你怎么孤身一人,你师兄呢,打算何日启程去寻你师父?”
听到这话,肖哲不由面色黯然,嗫嚅道:“不知为何,师兄要杀我!”
却说肖哲为何此般作答,是因为他不知道清风所言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以莫邪纵横天下的本事,他干脆隐姓埋名永不世出好了。若是假的,自然是清风私自所行,只要找到莫邪便可真相大白。但是,肖哲心中不愿冒这个险,他还要留着一条性命报仇。
再有,肖哲也不知清风何时会追过来,隐去“莫邪要杀他”这个不知真假的的信息,自然可以在与莫邪交好的李邀风这里寻求庇护。
听到这话,李邀风不由从煞魔开始联想,言语之间有几分先入为主:“是不是他也被煞魔控制了?”
“或许吧。”
李邀风轻抚胡须,慢慢思量道:“这样吧,你先跟在我身边,有空我把你送到你师父那里去。”
肖哲自然乐得如此,满口答应。随即组织语言道:“我师父是让我留下伏诛煞魔的,奈何我一时不查,放跑了他,害了您的徒弟,实在惭愧得紧啊!”
李邀风长叹一声:“此事怨不得你,怪贫道莽撞,实在是各人命数耳,自此不必再提了。”
余诺却把这番话听在耳中,便有些恨恨地盯着肖哲。看这做派,多半把余信之死完全归咎于肖哲伏魔不利了!
肖哲有所感,看着余诺恨意非常的目光,茫然挠挠头,心中却暗自警觉。
李邀风也不愿耽搁,直接退房,携带众人先埋葬了余信,便御风前往天语宗。
修道界的大门正缓缓向肖哲敞开,然而前路之凶险艰难,远非他可以想象的。
此时,清风还在吕府中,挖个坑埋了断臂,也唤出一丛云来,朝着极南方向晃晃悠悠而去,口中兀自骂骂咧咧。
吕府上下,混乱至极,适才念着吕老爷好的诸人,此时正为抢夺金银首饰房产地契而大打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