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墨一不想声张,他只想偷偷地改变局面。如果紫慧是聪明人,她也会懂得什么叫私下解决。他等着她来找他。靳墨一走进厨房,丫头们正忙着,顾不上他。他走到那只盅前,把大夫给他的解药放进去。丫头转过身,正对上他的眼睛。
“靳律师,又来监工啊?”丫头开玩笑。
“监工也是站在一边看的,又没得吃。”靳墨一岔开话题。
“这好办,”丫头拿了一个盅架火上,“您是谁,要吃,只管说一声。”
靳墨一笑笑,他是谁,他是是非之外的人。这时他并不知道,他离是非,也仅仅是一线之差。
——
紫璇梳着长发,她终于等到做女人的机会了,她也已经是个女人了。尽管景堂对一夜的缠绵没有过多的质疑和留恋,但成为女人的事实还是让紫璇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的邪恶微笑。其实,这也算不上邪恶,引诱本身就是男女世界最基本的规则和技巧,何况他们是夫妻,道德允许她引诱,法律允许她引诱,这个家族的权力允许她引诱。
“大少奶奶,”南伶进来,“大少爷让老爷叫去了,说是公司的事儿,大少爷让您不用等了。”
“什么?”紫璇心一紧,“让老爷叫去了?”
“是。”南伶对紫璇的紧张感到不解。
紫璇让她下去,心却嘭嘭跳个不停。她这才意识到邪恶的背后,总会有紧盯的双眼,和随时准备惩罚邪恶的双手。这一晚,她过得胆颤心惊,上次那白色的锦帕已经让她成惊弓之鸟,哪怕是一只坚持飞蛾扑火,坚持鸟为食亡的惊弓之鸟。
第二天早晨,紫璇被开门声弄醒,景堂进来,似乎一切正常。
“老爷找你说什么?”紫璇急着抛出自己的问题。
“公司的事,有些人事任命上的决策要定,父亲找我商量。”
“没其它的事?”紫璇不相信这个夜晚会如此平静。
“还有什么事?”景堂倒是无辜得很。
紫璇的心又跳起来。她害怕发生的事并没有发生,这便意味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正发生着她不愿意发生的事。有人,断了她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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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墨一等了好几天,紫慧并没有如他所愿前来找他。他开始有些琢磨不透这个女人。她看见自己在厨房里,看见自己包起了那包药渣,她甚至知道自己的立场与她的并不相同。可她却能如此忍耐他对她计划的破坏。她是在害怕吗?还是在等他先主动放弃。如果她真的渴望生下商家的第一个孙子,她就不该如此沉得住气。她凭什么认为她能赢,或者至少不会输。靳墨一揉揉太阳穴,似乎为商家烦恼已经成了某种本能。尤其是紫慧出现后,他竟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的周旋,会成为商家继续运转的主轴。
靳墨一决定去商家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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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璇走进厨房,她觉得这里面有鬼。她在一溜的炖盅前徘徊,打开其中的一只,药香飘出来。她赶紧盖上盖子,继续徘徊。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她数了数炖盅数,敏感地看向丫头,“小青,这炖盅怎么多了一只?”
“哦,那只是靳律师的。”
“靳墨一?”紫璇像捏住了什么似的,“他来过这儿?”
“他常来,看着这些炖盅舍不得走,我就给他也炖了一盅。”
“他常来?”紫璇放缓语气,“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反正老围着炖盅转。”
紫璇不说话了,从厨房出来,走到院子里透气,却看见远处紫慧独立一人站着,刚要上前说两句话,就看见靳墨一从另一边走过来,靠近紫慧。紫璇渐渐放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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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墨一走近紫慧身边,见她不理睬自己,便主动打起招呼,“二少奶奶,很久不见。”
“好象我们一周前刚刚见过,”紫慧说,“如果一周也是很久的话。”
“二少奶奶记得,我们是在哪儿见的面吗?”
“厨房。”紫慧并不躲闪。
“这几天,少奶奶有去厨房吗?”靳墨一问得大胆。
“去那儿干嘛?看你吗?”紫慧噱他,“不过看样子你也没去,不然就不会不知道我有没有去。当然了,也可能是,时间岔开了吧。”
“那你到底去,还是没去?”靳墨一继续追问。
“没去!”紫慧一句话说死,“虽然你不是商家的人,但你知道不少商家的事,谁在通风报信你我心知肚明,也许他是怀着医者之心一切为商家好,但是有些事情说破了,反而会把事情推入僵局,”紫慧看着靳墨一狐疑的眼神,笃定地说,“药我已经停了,谢谢你的警告。”
靳墨一看着她的眼睛,她说的是实话吗,如果是,那是实话的三分之一,二分之一,还是全部?
紫慧剪掉最后一根蔓生的杂枝,走开。靳墨一还站在原地,看着微微发颤的树枝,被剪得整齐的断口,还露着嫩色。
不远处,紫璇颤栗着,抖动的身体隐藏在抖动的枝蔓间:靳墨一,是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