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璇走进家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搞得莫名其妙。一群看似警察的人物站在客厅里,貌似在等她。
“出什么事了吗?”紫璇问李妈,“怎么来这么多人?警察吗?”紫璇问得有点心虚,因为太太和那个孩子的死,因为她的父亲已经不再是警察局长。她没有特权了,她只有麻烦。
“大少奶奶是吗?我们是来调查一宗谋杀案的,这个家现在,是你做主吗?”
“算是吧。”紫璇坐在沙发上,尽量放松。
“是这样的,”带队的警察走过来,“我们刚刚在附近的旧仓库里发现一具男尸。”
紫璇的神经一下子崩紧。
“我们已经证实了,死者是在几个月前山路车祸中失踪的商鹤子,也就是你的公公。”
“你说什么?”紫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说谁?”
“你是?”新来的警察不认识她。
“这是我们二少奶奶。”叶妈妈说。
“刚才你说谁死在仓库里?”紫慧重复自己的问题。
“你的公公,商鹤子。”警察说。
紫慧本能地看看紫璇,她几乎是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看来她真的不知情,甚至,她受到的震撼比自己更大,她似乎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那是当然,商鹤子死了,遗嘱正式生效,这是家,是紫慧的了。这个道理,紫慧知道,紫璇知道,警察,当然也知道。
“他是怎么死的?”紫慧问。
“被人砸死的,”警察说,“用石头。”
紫慧又去看紫璇,紫璇也正看着她。
“有什么线索吗?”紫慧接着问。
“正在找,自从商先生在车祸中失踪后,你们有再见过他吗?”
“我见过,”紫璇说,“从卧室的窗户里,看到他从街上走过,但很快就不见了。他没回家,我也没有再见过他。至于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吗?”
“全家都知道,我当时就告诉他们了,我们都以为老爷已经死了,所以我还以为自己见鬼看花眼了。”紫璇说着整整衣服,看向紫慧。
“还有谁见过他?”警察跟随紫璇的目光看向紫慧。
没有人回答。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杀死商先生的,是个女人。”
紫慧心中一跳。
“我们在尸体下面发现一条手串儿,一条女人的手串儿,我想凶手急于逃走,万没有想到这致命的罪证被死者压在了身体下面。”警察说着,拿出一条用塑料代包裹着的手串。
所有人惊住,所有人都认识这条手串。
“这不是——”小青刚想说什么,被李妈制止。
“你们认识这条手串?”警察从大家的表情中看出蹊跷,“你们不想说,不想说我们也能查出来,可到时候,你们就被动了。只要是凶手,最后都会落网,你们没有必要替别人隐瞒,总不能是你们所有人一起干的吧。”
“这是商家媳妇的手串,如果没有人仿制的话,就只有我和大少奶奶才有。”紫慧说。
“哦,那就清楚了。”警察说,“两位少奶奶,把你们的手串,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紫璇心惊,她没想到这手串会掉到警察手里。在替父亲送葬的途中,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串不见了,什么时候丢的,她不记得了。她总在观察紫慧的手腕,却忘了看自己的。她知道自己没有杀人,但她不保证这手串是她与商鹤子会面时落在仓库里的。很可能在她离开后,有人杀了商鹤子,而他的身体恰好倒在了那条手串上。如果真是那样,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如果这条手串不是她的,那凶手不就是——紫璇看向紫慧,是的,她才是最有理由杀死商鹤子的人,为了遗产,她需要证明他的死亡。可问题是,她吃不准,她吃不准紫慧是否拿得出那条手串,她也吃不准,紫慧是否听见了她与老爷的对话。如果那样,她就更有理由下手。
“怎么样,两位少奶奶,手串儿呢?”
紫璇看看紫慧,不说话。
“二少奶奶?”警察先看向紫慧。
“我弄丢了。”紫慧回答。
全场人都顿时用怀疑的眼光看向她,只有紫璇悄悄地松了口气。
“弄丢了?”警察又看向紫璇,“大少奶奶,您呢?”
“我也弄丢了。”紫璇说。
顿时,警察愣住,大家都愣住,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游戏,居然有种戏弄人的意思。
“两位少奶奶,你们这也太为难我了,全都把手串弄丢了,那我只能把你们两个人都当成嫌疑犯了。”
“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理由杀人,”紫璇说,“老爷死了,这个家就归二少奶奶管了,真有人要对老爷不利,也不该是我啊。”
“大少奶奶,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妈妈替紫慧说话。
“难道不对吗?如果我要有杀老爷的心思,那天就不会告诉你们老爷还活着。”
“那是你怕遗产都到了二少奶奶手里,才说出来的,你是为了你自己!”
“对,我是为了我自己,就因为这样我才不可能去杀老爷,老爷活着,我才能有好处拿,我怎么可能傻到把老爷杀了,把遗产送到紫慧手里,当我有病啊。”
“那你也不能说是二少奶奶干的呀!”
“我什么时候说是二少奶奶干的了?”紫璇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行了!”警察队长火大了,“有完没完,是我破案子还是你们破案子?”警察看看紫慧,“二少奶奶,遗嘱我们已经验过了,即使商老爷死了,遗嘱生效,十八年之内,你还是动不了这笔钱的,不过,你的嫌疑,依旧是最大的,我这也是实话实说,”警察又看向紫璇,“大少奶奶,你也一样,虽然老爷死了,你拿不到什么好处,但保不齐是你对老爷的安排不满,出于愤怒将他杀死,所以,别把自己撇得那么清楚,没有铁证,你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那如果,我能从老爷那里拿到好处呢?”紫璇突然做了新的决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警察疑惑。
“反正你也不打算把我从嫌疑人的名单里除去了,我不如就跟你实说了,我见过老爷,在他死之前,我见过他。”
“你说什么?”警察来了兴趣,“你刚才撒谎了?”
“我是撒谎了,因为我不想让人有所准备,掩盖自己的罪过。”紫璇振振有辞。
“什么人?”警察锁紧眉头。
“二少奶奶相紫慧!”紫璇的目光凌厉起来。
“你胡说什么?”叶妈妈赶紧保护紫慧。
“我没有胡说,是老爷来找的我,他说只要我帮他做一件事,他就把商家交给我来打理。”
“这不可能!”叶妈妈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这没你说话的份!”紫璇发彪。
“他让你做什么事?”警察问,“你真做得到吗?”
“不管我做不做得到,老爷的这个条件本身就足够说明问题,我才是他最信任的人,只有我能继承商家,我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到底是个什么条件?”警察急于知道答案,这可能是个扭转乾坤的答案。
“他让我查一个人,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商家的血脉。”
“谁?”
“二少奶奶的亲生儿子,商展翔。”紫璇把每个字的音都发得特别清楚。
警察顿时看向紫慧,紫慧并没有否认。“二少奶奶,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的话可不可信,我不敢说,是您在破案子,长官。”紫慧倒平静得很。
“不,你误会了,我是说,你的儿子不是商家的骨肉,这,是真的吗?”
“不是。”紫慧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吗?难道老爷无端端地会怀疑你?”紫璇说。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老爷有没有怀疑我,根本没人能证实,难道,你说是就是了吗?”紫慧回敬她。
“那就做鉴定好了,”紫璇说,“我女儿在这里,商家的长孙也在这里,只要验验血,就清楚了。”
“这血不是早就验过了吗?”小青说,“上次靳律师把两位小少爷和小姐的血样带去验,不是已经证明他们有血缘关系了吗?”
“是验过了,但我不信,”紫璇说,“靳墨一,有鬼。”
“这话怎么说?”警察越来越有兴趣。
“我怀疑展翔,是紫慧和靳墨一的孩子。”紫璇毫不保留地。
“你胡说!”叶妈妈几乎是用吼的。
“紫璇,话可不能乱说。”紫慧脸铁青地看着她。
“我说了,是怀疑,也许靳墨一也不是孩子的爹,但为保险起见,还是再验一次吧,再说真金不怕火炼,即便是我错了,也得让我错得心服口服啊。”
“好,验血的事我来负责,在最后结果出来前,你们两位少奶奶,依旧有同样的嫌疑。”警察带队离开,一个穿白大褂的法医留下来给孩子抽血。
紫璇看向紫慧,她并不慌张,但脸上还是有淡淡的忧虑。“你怕了吗?”紫璇走到紫慧身边,她知道即使出现再大的问题,紫慧也不会惊慌失措把沮丧和绝望挂在脸上,她不是南伶,不是李妈,她总是镇定地,好象旁观者似地站在她该站的位置上,等待最后留给自己的结局。这一点,她自认做不到。
“我没有杀人,”紫慧的回答很简单,“而展翔,也绝对是商家的血脉。”
“这个答案,我要等他来说。”紫璇看向法医,鲜红的血正通过针孔进入针管,那红色,刺眼。
——
“大少奶奶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呀?”叶妈妈苦着脸递杯茶给紫慧。
“也许她说的是真的,”紫慧说,“老爷真的怀疑我了。”
“这太不公平了,”叶妈妈握着拳头,“凭什么呀?”
“算了,等验血结果出来,他们就没话说了。”
“这靳律师也是,都这个时候了,怎么也不出来澄清一下?”
“他不能来,”紫慧说,“警察看过遗嘱,肯定也去找过他,他现在站出来说话,只会越抹越黑,给人留下话柄,他是聪明人,不会害人害己的。”
“那老爷到底,是谁下的手啊?”叶妈妈小心地问。
“我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不是姐姐干的。”
夜深了,有那么几个人,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