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她怎么样了？”邓氏没报多大期望地问道。

“母亲放心，没留下把柄，弄了她一身糖浆而已，就算闹到祖母面前也没什么。不过我打听过了，那个穷酸就这么一身见得人的衣裳，等下初选有的她丢脸了。”季华秀掩面而笑。

邓氏点点头，但她这回学聪明了，还是劝了劝季广：“广儿，你对齐夫子还是要尊重些，除非家里给你单独请了先生，不然你还是得跟着他。平日里说话留点儿心，省得他再给你扣一顶不敬师长的帽子。”

“知道了知道了，当着他的面，我才不说，又不是只有她季华裳会做面子功夫。”季广不耐烦地道，说是要去见季同为他新找的小厮，跑了出去。

季广溜得急，没看见廊子另一边的季华裳，邓氏也没拦他，着急嘱咐季华秀初选要留意的东西。

前些日子，邓氏请了自己的母亲专管初选的女官和绣娘那儿游走了一番，该打点的都打点了，力保季华秀通过首轮，此时二人说起来自是胜券在握。

“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三妹，你可得好好谢谢夫人，不能白费了她的良苦用心。”季华裳走了进去，只是跨过门槛就站在了那儿，没有上前。

“你怎么来了？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你该不会想去告发我吧？别犯傻了，官官相护，打点的人多了去了，你告发我，只会被所有人针对。”

季华秀站起来瞪着她，这才注意到她身上这一身青色的衣裙，这是哪儿来的……不仅是新的，还比邓氏找人精心为她准备的都好。

“你这衣裳是哪儿来的？我知道了，是那位孟小爷给的对不对？母亲，您看看她，动不动就和外男往来，成日勾三搭四的，半点不顾及季家的名声。”

“华裳，华秀说得对，这事儿你可得交代清楚，这衣裳要真是外男给的，不仅不能穿，为了季家的清誉，你还该自请清修……”邓氏问也不问，直接咬定了季华裳有辱闺誉。

季华裳不急不恼，老神似的打断了她：“真没见过谁家的夫人会主动给女儿安上这样的罪名，看来夫人是记性不好，又忘了我和华秀是姐妹，我不干净了，她自然也干净不了。”

“不过你们放心，这衣裳和孟小爷无关，银子是楚府账房支的，为的是不让我丢了楚家的脸面，楚府其他人也是有的。”

季华裳是真心觉得邓氏脑子不大清楚，当年陶氏敢和曲茗薇污她和柳安私通，并非没有想到因为姐妹这层关系，她会连累曲茗薇的名声受损，而是曲茗薇到底是太尉千金，那样的情势下，没人会和曲家计较罢了。

相比起来，季家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她出了事，季华秀和季家这点家底根本就不够折腾，季华秀恐怕至少也得落个远嫁的下场。

“楚府，又是楚府，母亲，她就这样有恃无恐了。”季华秀眼中尽是嫉妒和不甘，楚府给的东西，她不能抢，只有看的份儿。

季华裳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思，故意大方地笑道：“三妹若是想要，也可以试试进楚府，就是不知道那些养马、牧马的活儿你看不看得上。”

“华裳，你是长姐，就别和你三妹一般见识了，眼下什么都比不过绣台赛重要。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梅院歇着吧。”

邓氏忍了口气，说话时握住了季华秀的手，提醒她什么是轻重缓急。眼下她只想把季华裳打发走，不要误了季华秀的初选才好。

“是啊，绣台赛对三妹来说真是太重要了，二弟还指着她得了赏赐，买下整间族学呢。华秀妹妹，你可千万要入选，不仅要入选，名次还得靠前才行，不然明日坐在后面，谁能留意到你？”

季广要买下族学不过是孩童之言，被季华裳这么一说却是讥讽无比，季华秀冷笑了一下，指着她道：“我入选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呢？连针都不知道怎么拿吧？我就等着你被轰下台。”

“好了好了，华秀，你少说两句，她是故意激怒你的，你可别上了她的当，影响了比赛。”邓氏的理智回来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季华裳，“大姑娘赶紧回去吧，我们母女就不送了。”

“呦，我好心好意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还不领情了？好，我走就是了。”季华裳作势转身要走。

“你能有什么消息？走就走，母亲，别听她的。”

既然刚刚季华秀说季华裳今日和孟成安说过话，那说不准真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消息。

邓氏却是微微想了一下，叫住了季华裳：“慢着，华裳，若是华秀选上了，你脸上也有光不是？你都听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季华裳这一回倒是直爽，没再吊她们胃口：“三妹初选的绣品一定已经准备好了吧？不过我建议你们多准备几件，最好把三妹平日里绣的好的挑上几件一起带去，请负责初选的女官亲自挑选。也就是说，她看上了哪件便留哪件。你们可不要忘了，今年的女官有亦都来的，她们的眼光可和乌啼城的不一样。”

季华秀刚想要反驳，可一想多带几件过去她也没什么损失，轻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倒是邓氏客气了几句：“这话在理，左右华秀好的绣品还有很多，多选几件带去就是了。华裳，这事儿要是成了，我会记得在你父亲面前为你表功的。”

“那你可一定得记得。”

吕太夫人和季同都不在，季华裳懒得和邓氏客套，转身就走了。邓氏忙着给季华秀挑绣品，也不会有功夫计较她失礼，且先让她们忙乎着就好。

其实季华裳根本没得到什么消息，让她们多挑选几件绣品纯粹是为了另一件事……那个从麻子脸身上搜出来的荷包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午间宴赏过后，曲茗薇小歇了一会儿，便又高坐于绣台之上，各家闺秀早了一炷香的功夫到齐，已经开始在绣台下向负责的女官交上各自的绣品。

女官从季华秀带来的扇面、丝帕和绣画中挑了一个扇面，还顺口夸赞了她两句，弄得季华秀站回了自己的位子之后都喜滋滋的。

想来季华裳还是怕她和邓氏的，说的消息果然不错，方才前面的也有人多带了绣品过来让女官挑选，她若不知道消息，可就要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