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便是城门，往来的百姓通行无阻，只有一支马队护着一辆马车等在城门外，显然是在刻意等着什么人。

楚戈上前，看了眼马车后双手被绑住的狼狈男子，用马鞭指了一下，问身后的季华裳：“是他么？”

季华裳打马跟上，发现那男子正是跟在李虎身边的麻子脸，微微发愣：“是他，但他只是其中一个，这是被万家人抓住了？”

万家的护卫向楚戈行了礼，没有多话，转身掀起马车上幕帘，扶下一位眉目爽朗又不失柔美的女子，她一身樱粉绣荷宫裙，脚下绣鞋头上缀着彩珠，彰显着她不同的身份。

季华裳随着丁夜等人下马行了礼，退到一边暗暗打量起这位传言中的南疆闺秀万燕歌，这一身的大方通透，竟不输亦都的大家千金，这样的佳人在南疆的确算得上人物。

万燕歌微微福了福身，声音甜而柔地道：“今早出城为祖母采晨露，正巧遇到这贼子和他的同伙下山，家中护卫不大得力，只擒住了一人。刚刚派人回报了于大人，等衙门的人来了，就让他们把人带走。”

季华裳站在一边儿，不由得暗暗多看了万燕歌几眼。这位万姑娘在她看来很是不错，她虽然对眼前的男子有意，可是说话很有分寸，只说事实，倾慕之意并不明显，却让人既能感觉得到，又不会被唐突。

“人都抓住了，你为何不自行送去衙门，或者交给你的父兄？”楚戈语气随和，他和万家有些交情，前些日子刚和万老爷子谈过两家一起往亦都运马之事。

万燕歌微微一笑：“协助官衙和于大人是万家的职责，何况只是抓了一个喽啰，不值得邀功请赏。”她往季华裳身上看了一眼，“三爷身边来新人了？”

楚戈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刚来的，让她管着马场，以后你们总有打交道的时候。”说着叫了季华裳过来，“这是万姑娘。”

“季华裳见过万姑娘。”季华裳福了福身，见了女子之间的礼。

万燕歌有些惊讶，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你就是司牧监的那位季姑娘？我见过你，不过是两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做了三爷手下的人，果然不同了，以后还要妹妹多照顾。”

“万姑娘客气了。”季华裳笑着应了，她此刻代表着楚府，在万燕歌面前不能太过谦卑，有别的想法，也只能私下袒露。

楚戈有话要带给万家，和万燕歌到前面说话，季华裳望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出神，目光更是在万燕歌身上打转，半刻也分不开。

孟成安下了马，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看什么呐？都呆了，你可不要有别的心思，三爷不是你能……”

“三爷是主子，这一点我很清楚，就不劳您费心了。”季华裳笑笑地转过头看着他，“孟小爷，您别觉得女人看男人，或者男人看女人，都是那般心思。”

“那你在看什么？羡慕万燕歌？你有这副容貌，好好跟着我们干，将来的前途未必比她差。”孟成安另有含义地笑道，自从刚刚看了季华裳的真容，他就移不开眼了。

“我是在看她那身衣裳，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绣的。听说她要参加绣台赛，我三妹也要去，想探探她的底。”

“那应该是万家的绣娘绣的了，这样的人家，一般不自己动手。”孟成安自持见识广博，还想教季华裳几句，却见她转身走了。

“那也差不了。”

季华裳不想沾惹孟成安，没有过多解释，能让一个绣功上佳的人看上的物件，不会是俗品，反过来亦然。

她看了万燕歌的衣裳和配饰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论品味，论绣功，论人才，季华秀都不是万燕歌的对手。季同和邓氏，甚至还有整个季家，都要失望了。

季华裳没有看到，此刻城门口刚出来一辆马车，外面坐着的丫鬟探着身使劲儿朝着季华裳张望，之后她心急火燎地回身叫了马车里的人出来一起看，那人看了整个人瘫坐了下去。

“这不可能，不可能，如意，我是不是眼花了？或者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季华裳那个丑东西。”季华秀不敢置信地道。

“三姑娘，那应该就是大姑娘。她昨天出去穿的就是这件衣裳，她还跟着楚三爷，不是她能是谁。”如意也急了，但她还算冷静，立刻给季华秀出主意，“咱们还是先回府吧，赶紧和夫人说，想个对策。”

“对，不去外祖家了。快，咱们回去。”

马车调了头，一路驶回季家。季华秀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见邓氏，一路上嘴里骂骂咧咧地说季华裳包藏祸心，连家里人都骗，还吵吵着一定是俞氏纵容的。

正巧是庄上的管事来对账的日子，季同和邓氏刚送走了那几人，就见季华秀一脸慌张地进来了，还说着什么季华裳换了脸的话。

“父亲，母亲，我一定没有看错，那就是长姐，身形和长相都没有错……总之就是和从前很不一样了。她之前一定用了什么方法，刻意遮掩容貌，她为什么这样做？”

“华秀，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你说华裳的样子大不一样了？是不是她换了衣裳或者头面什么的，让她看起来不一样了？她如今在楚府，得些赏赐也正常，回头我让她拿了给你就是了。”季同安抚着爱女，邓氏也附和着。

“不是，她整张脸都变了。对了，她昨夜没有回府，等下可能会回来，你们看了就知道了。”季华秀很着急，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她嫉妒季华裳的长相吧，嫉妒可不是好名声。

季同正试图理解季华秀的话，就听见院子里的下人议论起来，而且这议论声是从院外一路蔓延到前厅门口的，而伴随着这些议论，有一道倩影正向着他们走来。

“怎么，你们是在说我么？”

季华裳在门口笑盈盈地给季同和邓氏问了安，抬头看向季华秀，“这个时辰，三妹居然起来了，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