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找来匣子将东西装好掀帘子叫了个婆子来,仔细嘱咐了一番让她捧着出了门。
沈穆锦又吩咐“我记得才画过一副六合同春的花样,你去找些上好的料子出来,过些日子我作一副云肩送给周夫人也算应景。”
“给老爷的鞋眼看要做好了,小姐也不歇一歇,昨日还找花样要给大小姐作条裙子,今日又说要作云肩,也太累着自己了。”
佩兰嘴上虽然不赞同,到底是自小伺候的,已经开了装料子的箱子翻找起来。
“这有什么,我隐约记得六月间就是周夫人的生辰,到时肯定是不能上门祝寿了,亲手做些绣品送去作为贺礼,也可以略表心意。”
如今沈穆锦既然想要改变上一世的命运,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在周夫人面前留下好印象的机会,否则三年孝期一过,就再没有熟悉的女性亲长能够带她们回到这官宦人家的交际圈中走动了。
“不仅要做云肩,我还想着清儿渐渐大了,要给他做些扇套香袋之类的东西,你也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料子,若是实在没有,我就再去姐姐那问问。”
“是是是,反正也劝不住您,奴婢还是老老实实找料子吧。”佩兰嘴上说的不情愿,手底下翻找的动作却不见停歇。
沈穆锦见她这样,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等到用过晚膳,各院都掌了灯,中午受沈穆锦嘱咐出去的泽兰,此时回到了院里。
“小姐,奴婢回来了。”打帘子进来的泽兰笑着给沈穆锦行了礼。
“既然说的是受了风寒,虽只是个幌子,可你也该歇一歇等到明早再回来。”
拿着本从沈齐光书房借来的杂记,沈穆锦正一个人靠坐在酸枝木雕花月洞门床边随意翻看着,见泽兰回来,忙放下手中的书卷,坐起身召她上前,让她在床边的地坪上坐下回话。
“奴婢办完了事,怕小姐等的心急,所以叫小丫头托外院的小厮抓了药回来,又假装喝完药睡了一觉发汗,这会只说徐嬷嬷不在,自己觉得好多了放心不下早点回来,不会有人疑心的。”泽兰眨眨眼睛,朝沈穆锦抿嘴一笑。
沈穆锦也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坐直身子将手中的书搁在腿上,“明日徐嬷嬷应该就回来了,她要是看到你这幅样子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笑归说笑,泽兰不敢忘了正事,收了笑意仔细跟沈穆锦说起了下午的事情。
“平日看管园子的人忙完手头事,都喜欢在廊下坐着闲话一会歇歇。奴婢看准了雀儿独自一人的空儿,就在不远的花墙边,装作一时头晕倚墙低头站着,她果然上前来扶奴婢到一旁坐下,奴婢顺势谢她,便斟酌着将小姐吩咐的话说了。”
沈穆锦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雀儿听说小姐有意选她来身边自然是欣喜万分,奴婢特意嘱咐了她不要张扬,小姐还要先筹备完给姨太太的谢礼,她满口应下,只说让小姐放心,绝对不会辜负这番好意。”
果然不出所料。
吴嬷嬷祖孙俩一心想要谋个好前程,这本没什么,两人都有些心思,也还算得上老成得当。
上一世小万氏掌家,依附于她本是情理之中,只是当年小万氏母女谋害自己姐弟几个的时候,这两人却不该一点也不念旧恩,反而献策出力,尤其是造成了弟弟沈穆清的惨事,如今定然是不能轻易放过。
沈穆锦听完丁香的话,满意的笑着点点头。
“这样也能让我看看她是不是沉得住气,到底得不得用。”
说完沈穆锦叫了佩兰进来,“虽说回来了,到底明面上得的是风寒,你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依旧让佩兰上夜就行了。”
“是,那奴婢出去了。”泽兰抿嘴一笑,起身低头行礼慢慢退了出去。
沈穆锦依旧靠回床边的引枕上,手中的书脊轻点着下巴,映着跳动的灯影略思索了一会,就起身由佩兰伺候着洗漱歇下了。
第二日用过中饭,沈穆锦坐在窗下,手中着做给沈齐光的鞋子,仔仔细细的绣着收口上的花纹,眼看着今日就可做完了。
“小姐,徐嬷嬷回来了。”佩兰打起帘子让了身后的人进来,来人正是几日不见的徐嬷嬷。
徐嬷嬷团团的圆脸,平日里话不多,管教小丫头十分严格,对自小看大的沈穆锦却十分温柔和气。
和沈穆婉、沈穆清身边都是乳母掌着屋子里事不同,沈穆锦幼时多病,小万氏特意指了身边从忠勇伯府就伺候的徐嬷嬷来照顾。
“嬷嬷快进来,佩兰去给嬷嬷端茶来。”
徐嬷嬷笑着上前,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沈穆锦一番。
“小姐的气色看着确实好多了。”
“嬷嬷快坐吧,之前大夫都说过我已经大好了您才舍得回去,怎么还不放心呢。”
一旁的泽兰端来绣墩,沈穆锦忙笑着让徐嬷嬷坐下。
“路儿可好些了?嬷嬷怎么不在家多照顾他几天。”
徐嬷嬷随万氏出嫁前就已成亲,丈夫在沈家也曾是外院数得上的管事,只不过早些年就病死了,如今儿子徐大成在回事处,路儿就是她唯一的孙子。
前些日子保诚媳妇托二门上的人来回说路儿病了请徐嬷嬷回去,因沈穆锦还未病愈,徐嬷嬷放心不下不肯走,还是几日后沈穆锦好的差不多了她这才去。
沈穆锦知道后忙请了大夫去看,又让泽兰送了好些东西去,幸好医治的还算及时,路儿没什么大碍。
徐嬷嬷听见沈穆锦问,心中宽慰,笑着向她道谢。
“大夫看过又用了小姐送来的药,有他娘照看着,已经没事了。这院子里没人管着可不行,奴婢不在怕她们做事不当心,委屈了小姐。”
一旁的两个丫鬟听了心中直叫屈,可又不敢张嘴反驳。
沈穆锦掩嘴轻笑,岔开话头将手中的鞋子递给徐嬷嬷。
“嬷嬷眼光好,正好帮我看看这活计做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