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盒子被端到面前打开,里面盛着一个十分精巧的掐金丝小珠冠,细致的金丝花样配上一颗颗硕大的珠子,莹白的光芒让一旁的阮宝芝都移不开眼。
“是了,我记得姐姐也有个这样的珠冠,母亲陪嫁里那盒顶好的珠子用了一半,另一半怕是就在这里了,只可惜……”
灿灿的金丝配着莹白的珠光,在沈穆锦白皙的素手中,更显的宝光盈盈。
“表妹如今还小,这样的珠冠怕是也带不上头,且好好收着,过几年再拿出来用正合适。”这样的东西孝期不能戴,阮宝芝忙笑着开解,只是目光却不由在那珠冠上流连。
四品京官虽说强过地方父母官许多,但那太常寺少卿却是个清贵官职,没多少油水,阮家又是号称耕读传家,更不会有多少家底。这样的东西对于曾经的阮宝芝来说也是十分难得的了,更何况如今。
想想自己和面前这个娇娇小姐相比,不知强过多少,却要眼看着她们姐妹这样富贵,阮宝芝心中更添了一丝忿懑。
沈穆锦余光看到阮宝芝正盯着手中的珠冠,唇角微勾,转而一脸遗憾的叹气说:“是啊,这样好的东西我怕是几年也上不了头,若非是母亲留下的,我看表姐这样喜欢,到正好可以送给表姐。”
阮宝芝一愣,忙收了目光,“表妹又说玩话,这样贵重的东西,还不让她们赶紧好好收起来。”
沈穆锦将手中的珠冠放回盒子里,转而拿起大盒子中一支作成花蝶模样的珠花,“我看这支珠花做的也不错,表姐带上定十分好看,就送给表姐吧。”
陈记的手艺算得上远近闻明,这珠花虽远不能和刚才的发冠相比,却也做的十分灵动,米珠串制的蝶须还在微微颤动,在盒中的首饰里排的上一二。
阮宝芝虽心中不平,但也不是个眼皮子浅的,正要开口婉拒,沈穆锦却抬手将那珠花直接插在了她的发间。
沈穆锦一脸满意,眉眼弯弯笑的开心,“果真十分好看。表姐可别推辞,咱们平日亲姐妹似的,这点东西算得上什么。”
摸摸发间精巧的珠花,想着从前沈穆锦也常送她些精巧玩意儿,阮宝芝心中一松,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收下表妹的礼物了。上回你说喜欢我身上的香袋,改日定做个一样的来谢你。”
表姐妹俩说笑间到更见亲睦了。
眼看着到了用中饭的时候,阮宝芝惦记着回去告诉小万氏事情的进展,婉拒了留饭,起身告辞。
沈穆锦亲自起身去送,眼看着阮宝芝一行人出了院门,脸上洋溢的笑意渐渐退去,转身叫住了正带着小丫头准备去厨房取饭的泽兰。
“让她们自去准备,你和佩兰跟我进来,我有事情嘱咐你们去办。”
泽兰忙仔细跟小丫头们交代几句,和佩兰一起跟着沈穆锦进了屋。
佩兰的爹是外院跟着沈齐光出门的车夫,常在外走动,各家都熟悉,打听外面的消息再合适不过。
沈穆锦仔细吩咐了她一番,见她都记下,便先打发佩兰先去找她爹,单独留了泽兰说话。
“我记得园子里看花草的雀儿,之前是求了你干娘才能进府得了这份差事吧?”
泽兰的干娘常嬷嬷从前是母亲万氏面前的管事嬷嬷,如今在姐姐身边也是十分得用的。
泽兰略想了想,“是了,雀儿是吴嬷嬷的孙女。从前吴嬷嬷是正院里的人,赶上府里要补些小丫头,求我干娘在太太面前提了提。太太见她是府里老人儿,又怜她祖孙两人相依为命,特意命她管了园子里的事情,让雀儿进来跟着她。后来见她做事也算尽心老成,这才在姨太太和表小姐来了后,提了沁芳苑的管事。”
果然,刚才和阮宝芝闲聊,倒意外让她想起这件事情来。
沈穆锦嘴角带笑,对着泽兰仔细吩咐起来。
“小姐的意思是,奴婢去跟雀儿和吴嬷嬷透露要把雀儿要来园子里的消息?”泽兰有些疑惑,“小姐怎么突然想起她来了?”
“早上在正院,爹爹和姐姐说起也该给我这院子再添两个丫头,让徐嬷嬷调教着,过几年等到……等到你和佩兰提了一等,她们也能顶上你俩的位置。”徐嬷嬷是沈穆锦身边的管事嬷嬷,这屋里的一干人事都由她管束。
沈穆锦经历两世也还不习惯与人提起婚姻之事,不过到也符合她如今闺中少女的身份。
泽兰听自家小姐这样说,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她和佩兰都是自小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三人年纪相仿,等到沈穆锦出嫁前,自然是会提成一等丫鬟作为陪嫁跟着。
沈家并非世家大族,没有太多旧例规矩,只是万氏离世前,就将沈穆婉身边的木莲和玉兰提成了一等丫鬟,提前添的两个则补了二等的缺,如今应该就是要按这例给沈穆锦身边添人了。
泽兰明白这是沈穆锦渐渐年纪大了,要按旧例给今后说亲事做打算,“既是这样,小姐若看上了雀儿,奴婢直接去回了大小姐,将人调来就是。”
“我想着姐姐正忙,这些事情就不要拿去给她添乱了。今日爹爹也许了我可以跟着管家,过些日子准备好了给姨母和表姐的谢礼,有徐嬷嬷帮我看着,自己挑人也就是了。”
早上在正院其实并没有人提起这件事,父亲毕竟从不管内院的事情,而姐姐掌家时日尚浅,自己又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并未曾想起这件事。
但在上一世,这件事却很快就会被提起来。
在家宴上因沈穆锦的院子出了事,爹爹便正式请托了小万氏帮着照管家务,事后,小万氏不但发卖了佩兰一家子,更提出要按照从前沈穆婉的例子为沈穆锦身边添人,而且以沈穆锦年纪还小的名义帮着亲自挑了两个看起来各方面都十分合适的丫头送来,这其中一个便是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