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少爷,若是没有什么旁的吩咐,奴婢们就先下去安顿行李了。”上过茶水细点,泽兰带着玉簪和文杏问到。
“刚上船事情多,你们快去吧。对了,泽兰,你和佩兰记得,要是收拾差不多了,得空去陈嬷嬷那看看,有什么能帮的就搭把手。”沈穆锦端起茶盏正要用,又不放心的嘱咐道。
“诶,奴婢明白。”泽兰笑着应下,行过礼便带着玉簪、文杏退了下去。
“你啊。”看着自从离开泉州就越来越像家长的妹妹,沈穆婉不由有些无奈,“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一天天到比我还操心。”
“就是,都说长姐如母,可我看如今二姐的样子,到比大姐姐你,还更像娘亲几分呢!”瞅着屋里没了别人,一边的沈穆清也挤挤眼睛,调皮的跟着帮腔。
沈穆锦努努嘴,做样子的瞪了弟弟一眼不说话,就着手里的茶盏一口气饮下半杯去,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哎,这一路上,可把人拘束坏了。”
“是啊,从泉州一路过来,虽然元叔和陈管事都用了心思,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尽量让咱们姐弟几个舒坦些,可是这么些日子马车颠簸,着实是让人觉得辛苦。”
“可不。”沈穆清一边说一边揉了揉后颈,“连我都觉得的浑身像是散了架,姐姐们只怕更难熬了。”
“若只是身上酸痛,那又算得了什么啊。”沈穆锦苦着脸,孩子气的皱了皱眉,“白日里要不停赶路,清儿你倒好,还能骑在元叔的马上透透气,哪像我和姐姐,天天窝在不透风的马车里,再无趣不过了。到了晚上住进客栈,为了安全起见,不但不能四处走动,身边还要时时不能离人,真真是快把人憋死了。”
她抱怨的孩子气,惹的沈穆婉忍不住掩唇轻笑,“刚才还说你稳重,这会儿怎么又成了猴儿?!”
“啧,连我都还没抱怨无趣,二姐你到先叫苦了。”沈穆清故作老成的轻闭双眼摇了摇头。
“呵,搁我这装老先生呐。”斜斜撇了沈穆清一眼,沈穆锦凉凉道:“哎呀,赶了这么久的路,也不知道清儿你有没有时间温书啊,这夫子不在,一路上时日不短,可别等到了凉州,就连先前学过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从泉州府离开之时,沈家为沈穆清请的先生就已经辞馆回了家,这一路上颠簸劳顿,他也确实没有多少时间读书习字。
“这,先生临走之前,布置下许多自行学习的课业,说是哪怕到了凉州再请名师,这一路上学业也不能荒废了,又,又怎么会将从前所学全部忘掉呢。”自知理亏,小少年白嫩的脸颊爬上一丝红晕。
“嗯,先生说得有理,倒是十分尽心,只不过,你这学生做到几分啊?”少女故意板起脸来问到。
“这,我,好姐姐,清儿知错啦,船上赶路这些日子,一定会勤于功课的。那,那两位姐姐歇着,我这就先回房去,把先生留下的课业都找出来。”说完,单纯的少年红着脸匆匆行了礼,转身便急忙跑出门去。
“锦儿。”看着厅门重新关上,沈穆婉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向妹妹试探问到:“这,一路上赶路委实紧张,今日刚刚上船松泛些,是不是,不必让清儿他……”
“姐姐。”沈穆婉明白自家姐姐心疼些什么,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这我还能不明白么?只不过清儿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看到什么都新鲜,之前在陆上大家看的紧还好,就怕万一这上了船一放松,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所以我才说这番话,指望他能多呆在房里收敛些,安安生生,哪里还真指望在这一路上能自学出什么门道呢?”
听了这话,沈穆婉放下心来,忍不住抬手伸出一指,轻点妹妹的额头笑到:“就数你心眼多。”
沈穆锦自己呵呵一笑揉揉额头,不甚在意问起了另一件事,“咱们这次离家,虽说没少提前准备,可到底条件所限,家里大多数人都没有带来。姐姐屋里四个丫头如今只剩玉簪一个,调去补缺的丁香年纪也还小,这一路上辛苦,怕是照管不过来吧,如今上了船松泛些,要不要再补个人过去使唤?”
“不必不必,哪就这么娇气了。”想起那几个没有跟来的丫头,到底自小一起长大,沈穆婉眼中也闪过一丝黯然,“哎,说起来那两个大丫头,也是造化弄人,娘亲还在时给他俩早早定下亲事,原本是打算全家跟着我以后做陪房,可以长长久久相伴,哪想到现如今却成了脱不开身的牵绊。我屋里统共四个人,加上府外有父母兄弟的秋荷,算来算去也就只剩下一个玉簪还能跟在身边了。”
尽管心中戚戚,沈穆婉叹了口气后还是重新打点起精神,“不过,好在你把身边的丁香给了我,徐嬷嬷最会调教人,她又伶俐用心,有陈嬷嬷看着,和玉簪两人一起倒也尽够了。对了,常嬷嬷可还习惯?”
沈穆锦房里原来的管事徐嬷嬷虽说慈爱又忠心,可实在是有了年纪,一家子儿孙早年又已经除了奴籍,在泉州也有些营生,沈穆锦不忍她跟着长途跋涉一家子分离,所以硬是劝着留在了泉州家中颐养天年。现如今,是原本万氏身边的管事常嬷嬷顶了这个缺。
“常嬷嬷原本是母亲身边的人,家里的大小事没少拿主意,如今到了我屋里,可算得上是屈才,一路上再周全不过了。”先前接手家事的时候,没少和常嬷嬷打交道,如今成了屋里的管事,沈穆锦倒真没觉得有哪里不适应。
“虽说此次是迁回祖籍,可咱们姐弟几个自小在泉州长大,一下子像是所有熟悉的人和事都被留在了身后,先前再多的心理准备,如今看来也都实在可笑。不过,人少了也好,听说凉州的大伯父家人口并不多,若是咱们人多了,怕是也不好安排,更显的骄矜难相处了些。”
沈穆锦点点头,根据之前的书信,大伯父家只是靠着经商小富,自家姐弟几个行事低调简朴些,也不容易失分寸。
见妹妹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沈穆婉不禁起了调笑的心思,勾起唇角道:“旁的人也就罢了,我怎么听说,周二哥三番四次去周伯父面前恳求,差点就亲自护送咱们去凉州了?也不知道他突然这么坚持,是为的什么?”
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有风言风语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