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早上未及细问,这会锦表妹应该回来了,过来寻她好好说说话,到是我思虑不周了,只念着多日未见,却忘了表妹病愈不久还需要多休息。”
听起来像是阮宝芝来了和泽兰在门口说话,沈穆锦心中轻叹,得了,看来是歇不成了。
“谁在外面?”
泽兰听见声音撩帘进来说:“小姐,是表小姐来看您了。”
沈穆锦坐起身,一边抬手理了理发丝,一边说:“快请表姐进来吧。”
泽兰忙应声去了,不一会就见阮宝芝带着贴身丫鬟春雁笑着走了进来。
“表姐快过来坐,刚刚靠在榻上歇了歇,你可别笑话我衣饰不整。”沈穆锦起身迎上去,请阮宝芝在桌边的绣墩坐下。
阮宝芝看她一副不见外十分亲密的样子,心中一松,果然今天早上的疏离是自己的错觉,像沈穆锦这样深宅大院里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的娇娇小姐,自己陪着小心有意亲近,她又怎么可能会发现异常。
“早上没来得及与表妹细说,想着这会你应该从正院回来了,所以过来好好说说话。”
门帘掀起,佩兰双手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一旁的泽兰忙上前将托盘中的粉彩茶盏递给了坐在桌边表姐妹二人。
“前些日子一直没有见到你,虽然问了泽兰她们都说已经好转,却实在是难以令人放心,如今看着真的是大好,我也安心些。”
阮宝芝接了茶盏没有用,直接放在了身边的桌上,反而一脸欣慰的伸手轻轻握住了沈穆锦的右手。
“知道表姐疼我,听说我病着的时候你来探望了好些次,只是我那时喝的汤药里说是有些安神的成分,成日里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所以如今稍好些就总想着出去走走。”
沈穆锦一只手被阮宝芝握着,另一只手端着茶盏没法揭开盖子,可她毫不介意,直接将茶盏也放在了桌上,用左手回握阮宝芝的手,娇俏的一边说一边撅了撅嘴。
阮宝芝被她这幅小女儿娇态惹得禁不住轻笑,收回手用帕子轻掩嘴角,看起来端庄大方倒有点像沈穆婉的样子。
沈穆锦眼中嘲讽的眼神一闪而过,自家姐姐的容貌气度就是后来到了京里,在世家小姐中也是毫不逊色的,阮宝芝一心瞧不上她们姐妹俩,觉得她们母女把自己二人耍得团团转,却还是不自觉地想要模仿姐姐的言行气度。
“你啊你,这才刚好些就不安分了。听说这些日子你都坚持每天去给姨夫请安,虽说这是咱们做儿女应该尽的孝心,可也该顾惜自己,若是身子再有什么反复,不是倒要姨夫更加忧心。”
沈穆锦听着阮宝芝一番仿佛是推心置腹的劝言,并不接话,只是微笑着端起茶盏轻轻啜着。
不见沈穆锦开口,阮宝芝却没有停下的打算。
“自从和娘亲来到沈府,这一年多来全靠姨夫姨母照拂,很是感激。自从姨母病逝后,咱们虽万分伤心,但想来这府里上下最难过的怕还是姨夫了,现如今难有机会见到姨夫,不能请安问候,我心中实在是担心。”
看着阮宝芝面色转黯,一脸的忧心难安,沈穆锦心中轻叹。虽说以她现在的阅历,这一番唱作实在是小儿科,但是对于一个年仅十二岁的闺中少女来说已是十分不容易了,也难怪当年除了天真的自己,家中其他人也被这母女俩蒙骗了过去。
“这几日我去请安,爹爹看着还好,表姐也不要太忧心了。倒是听姐姐说姨母这几日面色不太好,可是因为累着了?若是身上不爽利千万不要忍着,定要请大夫进来看看。”
小万氏一心为自己母女的将来筹谋,定是夜不能寐面有疲色。
阮宝芝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也不气馁,故意面带醋意的说:“你呀,自己才好些就操心这个担心那个,难怪娘说你贴心,疼你更甚于我呢。”
“表姐可别小气,姨母疼我,难道爹爹夸你还少么,人前人后可是成天拿你比着我,让我跟你学着些呢,我都没有生气,你还醋上了。”
阮宝芝听了这话,不由心中欣喜。
“得啦,我可是个大方人,爹爹说姐姐刚熟悉家事我又病愈不久,每日早晚问候十分辛苦,特意免了我们几日请安。改日我准让人请表姐一起去问安,我也不怕爹爹见了你又要教训我。”
沈穆锦撇了阮宝芝一眼,故意端着副矜傲的表情,说着说着却再也绷不住,两人都嘻笑起来。
阮宝芝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满意,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更加真切几分,着意顺着沈穆锦平日的喜好又与她闲话。
正说着话,有小丫头打帘子进来,说是外面来了个二门上的婆子送首饰。
沈穆锦不由得一愣。
“是了,前些日子大小姐在陈记银楼定了几样给小姐的首饰,今日应该是送来了。小姐那时病着不知,奴婢也差点把这事忘了。”还是泽兰略想了想,记了起来,给沈穆锦解释道。
沈穆锦年纪还小,每日都是梳两个角髻,用些颜色明亮俏丽镶珠嵌宝的发带束起,只是这些日子全都不能上头了。她们姐妹两个母孝的日子还长,头上空空自是不成,更别提若是要出去见人了,沈穆婉应是给她置办了些孝期能用的首饰。
“那就让她进来吧。”沈穆锦一边让小丫头去叫那婆子进来,一边到想起另一事来,目光不由在一旁坐着饮茶的阮宝芝身上闪过。
“问二小姐安,奴婢是二门上刘宝家的,今日陈记来送首饰,奴婢接了特意给小姐送进来。”端着一大一小两个盒子的进来的婆子相貌平平,说话倒是清楚伶俐。
“这大盒子中是大小姐前些日子给小姐定的首饰,请小姐过过目。”
刘宝家的说着,一旁的泽兰上前去接过大盒子打开端到沈穆锦二人面前。
盒子里摆的是些简单小巧的珠花和素色发带之类,虽然颜色素淡些,却又精巧别致不失礼数。
刘宝家的看沈穆锦点了头,便接着说道:“除了这些,陈记的人还送了这个来,说是太太从前在他们家定下的,已付了银钱,这次一起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