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非哭喊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眼泪鼻涕一大把，一五一十地交待，“ 何婆子说只要我玷污了姬大夫人，就…就给我五百两银子！”

刍非长得一副白面小生样儿，瘦瘦小小的，活像是青楼的小倌儿，实际上刍非也确实是靠女人吃饭，但是那些个老女人的钱太难挣了，好不容易接到这么一票大的，兴奋得了不得，本来那些个府宅哪个没有点龌龊的隐私，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乐呵呵地接了定金，谁知道背后藏这么一个大招！

“姬大夫人…”云影心下一颤，若是当时她不在或者没有看到何嬷嬷与红玉的勾当，她娘现在是不是…云影震惊的眼神隐藏着滔天的恨意，似是还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刍非被云六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被打得鼻青眼肿，口吐鲜血，挣扎不得。

“何婆子说只要我，我玷污了姬大夫人，就…就给我五百两银子！”刍非畏畏缩缩地又说了一遍。

云影眼中的恨意与愤怒再也忍不住了，手握得指关节发白，指甲掐入了皮肉也浑然不觉，要不是她努力克制着，她一定会咬断面前人的脖子，指着刍非道，“六儿，给我杀了他，杀了他！”

云六用力抱住愤怒的云影，一脸担心道，“主子，现在他还不能杀，他死了，二夫人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这种人渣留着也是祸害！”云影冷冷地揭下面罩，“现在他看到了我的脸，你说他该不该死！”战斗也应该打响了，她不该再心软了。

…

三天后，留香馆中有个小清倌儿被三个老女人活活虐待至死，虽然出了人命，可顺天府的衙役本来就管不了，象征性地收了点好处也就过去了。不过这种小新闻在帝都的大街小巷如同穿堂风一般，吹吹就散了，没有丝毫影响力，也不会有人关注。

“落雁姑娘出手了？”云影坐在茗雾楼的后院石凳上，品着午后的香茶。

“是，听说那边也已经有动静了。”云三报告说，“我派人盯着了，一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好，做得好！既然她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云影眼中闪烁着噬血的光芒，她的心越来越硬，越来越坚强，可是这种过程心好疼好疼。

云三抬头偷瞄了一眼云影，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云影加快对程氏打击的力度与速度。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主子――杀伐果决，这样才能担当暗卫的主子。

“听说白云酒楼倒了，被一个神秘人给收购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这您都不知道啊？还不是醉春楼的小娘们儿闹的！我听白云酒楼洒扫的兄弟说白云酒楼有两个管家争着为醉春楼的落雁姑娘赎身，说是要五千两银子。”

“那掌柜的能干？况且白云酒楼几十年的老商行了，不至于连拿个五千两都撑不住吧？”

“哪能啊？那两个人瞒着所有人偷拿了两千两；不够又想着去赌坊赢一把的，谁知两个人前前后后欠了赌坊十几万两银子，最后其中一个人偷了酒楼的地契才给赌坊抵债才给放出来的，听说另一个还被卸了掉胳膊。”

“可不是真的！兄弟我也听话了，那场面老吓人了，一个赤膊壮士举着一柄白晃晃三尺长的大刀对着胳膊就劈，活像劈柴似的轻松，手起刀落，咔嚓一刀，血都溅了人满脸。”

“哪家赌坊主这么厉害？不怕闹出了人命？”

“豪门赌坊，听说背后给撑腰的可是太子殿下。”

…

大子跪在程氏的面前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啊。他们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赌，非要给那什么落雁姑娘赎身；都怪那个老掌柜的帐房看得太严，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为了三千两银子去了赌房了。

“表姑，您救救侄儿吧，二子还在那伙人的手里，他们说若是拿不住钱就把二子的胳膊给卸了。”大子拽着程氏的衣角揉眼抹泪，好不凄惨。

看着大子磕得红肿的额头， 程氏没觉着怎样疼，只皱着眉道，“钱我这里是一毛也没有，你们两个造的孽，自个儿去舔吧！”然后程氏作势起身就要走。

大子一看立马慌了神，死命抱着程氏的脚怀不让程氏走，“表姑表姑，您菩萨心肠救救我和二子吧，我们两个无亲无故只剩您可以依靠了。”大子的眼泪继续不要钱地流。

“你说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夯货，赌坊也是你们两个胚子能进的？这下好了酒楼快要倒了，那个老家伙不知怎么怪罪我呢，我都不知道怎么才能将你们扣的洞给补上，你们还给我添麻烦！快点滚，何嬷嬷将人轰出去！”程氏一脸愤恨，要不是当初她正值用人之际又发了善心，这两个波皮破落户哪有今天的好日子过？到这时候还想赖着她？真当她是观音菩萨了！

大子不敢置信地盯着程氏，眼里的阴狠与决绝让程氏心一颤，“表姑，您当真不肯救我与二子吗？”

程氏冷冷一笑，这人是傻了不成？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不懂吗？他以为他能威胁得了她吗？如果要是来硬的，正好她将计就计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头上。

同是小人，大子哪里不清楚程氏现在心中的小九九，若是他敢硬来，第一个进官府的便是他，大子办下心中的怨气，小心谨慎地说，“表姑既然腾不出银子，大子就回去想想办法就是。”说完头也没有回地快速走了，大子摸摸胸口中的叠好的纸张，暗暗下了狠心：这是你们逼我的。

从姬府大门走出以后，大子就飞奔白云酒楼，将他们哥俩的小金库全部装在身上，还好当初他将从老掌柜那里偷来的白云酒楼的地契临摹了一份，又将假的给了程氏，要不是他留了个心眼，今儿个他亲兄弟的命就要被送出去了。大子打定主意一把弟弟赎出来，他就立马与弟弟远走高飞再也不回帝都了。

…

云影听说那些街传巷闻的时候人已经在醉春楼了。

“公子请用茶。”落雁身着一袭桃红色裹胸丝质长裙，外罩一层透视粉红色罩衫，浑圆呼之欲出，欲露还休，再配上这酥麻的声音当真诱惑无比。

云影一身青色长袍男装端得儒雅清爽，双手接过茶杯，“多谢落雁姑娘。”

“公子交待落雁的事已经办好了，公子还算满意吗？”眉眼如画，真不愧为醉春楼的红牌。

“落雁姑娘做事毫无纰漏，当然满意！”云影唰得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了两扇，“落雁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说。”这脂粉香真是太浓烈了。

“落雁别无他求，只想再见百里公子一面。”落雁盯着面上表情毫无波澜的云影，心中打鼓：这姑娘不喜欢百里公子？

见面倒没什么，不过听她的话，就算百里齐是这家店的幕后主人，可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不知百里齐愿不愿意；自已冒然答应会不会不太好，云影思索了两番，“好，我会尽快安排的。”见一见自家的下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落雁惊喜一笑，激动兴奋不已，“多谢云公子，落雁就静等公子的好消息了。”

…

“呵，怎么想起来要请本王吃饭？”一双桃花眼闪烁着暧昧不明的光芒。

“白云酒楼已经到了我的手里了，多亏齐王殿下大力相助，今日算是云影的谢恩宴。”

“你倒是客套起来了，该用的时候手可一下没软啊！” 百里齐也不客气，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酒饮尽，摇摇头道，“这酒味儿太淡，谢意不诚！”

“还有人没到呢！”

百里齐惊疑，还有谁值得她谢的，醉春楼、豪门赌坊连最后诬陷太子的谣言都是他传的，她不想着好好谢谢他还能想着谢谁？

嘎吱――包间的房门被打开了。

只见落雁身着湖水蓝曳地长裙，比之之前较为保守许多，过腰长发半数披于背后，半数梳成简单的辫发缠缠绕绕在一起，额前坠着一个细白珍珠串连的额饰，更显肌肤如玉如雪。

“落雁拜见齐王殿下、云凤长公主。”落雁盈盈一拜，声音娇羞还带着细微的颤抖，抬起头来，眼中似有若无的深情，让云影深感熟悉。

百里齐见到来人惊是有了，喜却一点儿也无；这个落雁姑娘原是南婴的罪臣之后，百里齐小时候与她见过几面不忍心见死不救，所以在暗中派人救了沦为官妓的她还有她其他一些活命的亲人。落雁知恩图报，但是自己却不是完璧之体。当时百里齐正值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一心想到东辰扩张自己的商业帝国，而落雁便自告奋勇地请命愿意为他远赴东辰，理由却是：想忘却南婴痛不欲生的记忆，开始新生活。

百里齐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今天这样的场合，而落雁已然不是当年那个怯怯弱弱的小姑娘了。这是他愿意看到的，但是今天的这顿饭他却不想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