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最后便是第三个环节了,四位上佳者才艺表演。”卫景莲压下心中的不愉,只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沾上那几位贵女了,“各位姐妹也别见外了,来者是客,不如我们先请云凤长公主表演一段才艺如何?”
“听说云凤长公主在状元宴上表演琴艺,琴技完全碾压冯景阳呢!”某女用自认为的小声议论着。
“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冯景阳自觉丢脸故意让丫鬟泼自己水,然后掩面逃了!”
“可不是,那天我看见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咯咯咯…”
几个女孩子掩面笑作一团。
冯景阳哪里还忍得下去,胸中的怒怨之气愈积愈浓,只觉得后槽牙突然痒痒,一个不耐横眉怒眼气势汹汹地冲到胡雨宁的座位前一脚将其矮桌揣翻,指着人破口大叫,“胡雨宁你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胡说八道什么?你还真是姓对了,和你老爹一样,只会满嘴喷粪!”呼――炸开了好舒服。
云影毫不意外地淡淡地勾勾唇。之前云影在观赏雨花楼的时候无意中听见冯景阳与一个侍女的对话,百笑散,无色无味,虽不致死,量多了却能致人疯癫失常。所以为了保命,云影只好让百里齐出卖男色,而她趁机将侍女怀中的百笑散调包了;为了给冯景阳的一个教训,云影在冯景阳的杯子上抹了一层百笑散,让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易怒易疯。这也叫自食其果罢了。
“冯景阳,你干什么!”旁边邻座的女孩赶紧掏出帕子为胡雨宁擦拭溅到身上的水渍,“雨宁姐姐,你没事吧?”
卫景莲与文夫人也围了上去。
啪――
“冯景阳,给我小心你的大嘴巴!”胡雨宁毫不犹豫地甩了冯景阳清脆响亮的一个大嘴巴子,冷着声音,眼里的寒冰像是要把冯景阳吞噬了一样。胡雨宁最大的禁忌便是她的父亲,其次就是她的婚事,很不巧冯景阳都踩雷点上了。
“你,你!”冯景阳红着眼睛,双眼里写满了委屈和恨意,“胡雨宁,你竟敢打我!”
“景阳,景阳,你冷静点!”卫景莲拉着冯景阳的手臂,皱眉硬声劝告,完了完了再闹下去,她可收拾不了了。长公主和胡国公府她哪一个也得罪不起。
冯景阳此时的骄傲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捡都捡不起来了,理智也一起丢了,活脱脱一个发了疯的野马,尖叫着,“不,我不要!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从小到大,除了卫湘,还没人敢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冯景阳见众人指指点点的声音,怒火更是翻涌。
“杀我?哼,借给你十个胆子!来呀!”胡雨宁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说实话冯景阳还真不敢上,那胡雨宁还是有两下子的,帝都谁不知道宁惹皇家纨绔子,不招胡氏二女儿。胡雨宁为人正直豪迈,又能打,经常在帝都以一敌众教训地痞流氓。
卫景荣站在人群外,忍不住说,“雨宁,够了吧?景阳都快哭了。”
若是刚才胡雨宁只是生气,现在却是寒心,“哭?她就只会哭而已。若不是她,景慕哥哥根本不会死!是她害得我还未出嫁就成了未亡人!”胡雨宁的眼睛充红,只是倔强地昂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冯景阳被胡雨柔的话吓得呆在原地,不敢不说一个字。
卫景荣滞了声,嘴唇张张合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只苦涩一笑,飞身从花船上头也不回地离去,只是身形略显踉跄。
云影惊住了,原来胡雨宁年过十八还未嫁竟是因为这个,原来二皇子的死因另有隐情。前世她只知道胡氏雨宁终身未嫁,可东辰却前无古人地出现了一位女将军――胡雨宁。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二皇子与胡氏有过婚约啊。
“雨宁,别说了。”卫景苏接过胡雨宁手中的帕子给其轻轻擦了擦身上的水渍,将人揽在怀中,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去雨花船的二层了。
胡雨宁是胡国公府的二小姐,说起胡国公府真是东辰帝都另一个另类的存在了。胡国公府也是开国功臣且由武将崛起,只是起初功劳不大也没人在意;与百年世家姬氏不同,胡氏一直崇武轻文,府内不论男女老幼都善习武,所有历代都出了不了能人武将,这也是胡氏至今屹立不倒还节节攀高的原因之一。而胡雨宁的父亲胡广川却是个异数,胡广川是独子,自幼宠坏了,却不爱习武最好与人辩论,通俗地说就是喜欢与人抬扛和胡说八道。
某天,胡广川与年轻的锦帝碰到一块儿。
“卫澜,我昨天看了书上说蜀地有一只吃人的巨鸟,你派人寻来送去边疆,可比那些酒囊饭袋强多了。”胡广川兴致昂然,“想我胡氏一族每代为你卫氏江山牺牲了多少人命!”
“别说,你这一代就没有。”胡国公只他胡广川一个儿子又不习武,出了宫的卫澜惬意地喝了口老酒,“小川子,你的胡话,我可不信。”
胡广川炸了毛,书上记载着还假得了?
“你不信?我要是寻来,你给我什么奖赏?”
“你说你想要什么?”真要有那样的巨鸟,送到边疆就是功劳一件。锦帝除了皇位什么不愿意给?
“我看你家二小子与我家二女儿挺合的,他们俩都是‘二’,合起来就是双喜啊!”胡广川临时起意,真的是随口一说。
锦帝没觉着吃亏便一口答应了。
回家后的胡广川便兴致勃勃地瞒着家里所有人打好行李带人去蜀地寻鸟去了。可是没过多久便传来消息,胡广川坠崖身亡了。
锦帝自觉对不起兄弟只悄悄地颁布一道圣旨说了当初与胡广川的婚约,当作补偿。
胡雨宁当时不过是尚在蹒跚学步的婴孩儿,哪里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幼起她便与众不同,她可以每天入宫和皇子们读书学习,可以享受公主般的待遇。后来从祖父母那里知道真相,胡雨宁就觉得父亲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而丢了性命,一直自责;别人骂她父亲是不着调的纨绔子弟,她却一直把他当作一位疼爱女儿的傻父亲。
云影看着卫景苏揽着胡雨宁离开,阳光照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刺眼。
“景莲公主,云凤有些不适,第三轮云凤弃权。”
“额,好吧!”卫景莲确实看出云影有些魂不守舍,“绿珠,带云凤长公主去二层休息休息。”
“本王陪着就好,来时公主已经介绍过格局了。”百里齐一把揽过云影,坚决霸道的语气不容拒绝。
“那好吧,云凤长公主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卫景莲听出百里齐声音中的保护,心中略过一丝羡慕。
“多谢公主。”云影身微躬。
好了,主人公走得差不多了,冯景阳瘫坐在甲板上,呆呆地像是魔怔了一般。
“各家姐姐们,雨宁姐姐都走了,咱们留下来也没意思,免得惹火上身。”刚刚替胡雨宁擦衣服的女孩说。
“说得是呢,雨宁姐姐帮我那么多次,要不是雨宁姐姐要来,我也不稀得来。”
“雨宁姐姐那样好的人,这辈子怕是都要毁在某个人手里了。”某女对冯景阳翻了个白眼。
与皇子有过婚约,就算未过门,就算未婚夫已经没了,可谁敢轻易再与他人议亲,就算可以,此事一旦揭露,谁敢上门提亲?
平时受过冯景阳的欺负的,此时恨不得落井下石,于是剩下的人也小声地向冯景阳恶语两句之后三三两两结伴而去。
…
“景阳,我送你回去吧?”卫景莲看着坐在甲板上的冯景阳,到底于心不忍,“文夫人,诗会…”
人都走光了,这诗会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诗会暂时停下来吧!”文夫人轻叹一声,扶着身旁的小丫头也走了。
“景莲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卫景莲以为冯景阳说的是卫景慕的事,“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冯景阳咬了咬下唇,没再说话,心中却翻起滔天巨浪。明明出丑的不该是她自己,为什么自己的情绪突然间不受控制了,云影却还是好好的?那个药她明明看到她喝下去了,为什么出丑的是她?苏哥哥会不会讨厌她?
“你怎么样?”百里齐扶着云影坐下了。
雨花船的二层隔间不多也不大,隔音效果也不大好,但是配置还算齐全,稍作休息是够了。
“没事,只是有点累,想回去了。”云影望着窗外,分明心不在焉。
“那我送…”百里齐看到云影忽然专注的样子,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果然他还是得不到她的心吗?
“景苏,你先出去吧!”胡雨宁平复了下心情,“我和景慕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在这里不好!我不想让她们在背后议论景慕。”
“景慕的事,我很抱歉!”卫景苏歉疚地说,“景荣他不是有意的,他也一直很自责的。”
“不关你的事,是非曲直我自己看得很明白。”胡雨宁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