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一面镜子!回过头来才会发现镜子中的善与恶。不管你愿不愿意,对上镜子,你才会发现真正的自己。
“十四年前,我的母妃在冷宫自尽,十年前二哥在冷宫被谋害,四娘对我说过,这后宫是会吃人的后宫,我十三岁的时候,她出宫了,要我警惕后宫每一个接近我的人,她说她不能永远护着我。”卫景苏的眼中泛起泪光,他重生在十五岁那年,十五岁之前所有的事他都无法改变,所有痛苦的回忆他记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好恨,他们真的好狠。
一个能扔下亲生儿子孤身赴死,一个能为利益亲手了断自己的亲人。所以卫景苏从亲人那里得到的温暖还不如从一个宫女身上得到的多;记忆中挣扎在池塘边痛哭的小男孩死了,那个害怕得捂着哽咽的嘴巴的小男孩也死了,他卫景苏真正重生了吧!
“景荣,三哥回来了,众兄弟中只有他能与太子抗衡了。”卫景苏凤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四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卫景荣从痛苦的回忆中走出来。
卫景苏收起泪光,瞥了卫景荣一眼,“你好好活着便罢!”
…
帝都的邻镇乌兰镇,风光尤美,因为三面环山,气温比帝都要暖和许多。乌兰镇的南山上树林茂密,空气清新,地势稍比其他两座山险峻,所以人迹较少。
“主子,就是这里。”云三将云影带到木樨与黎伯的墓地。
“云三,你先回避一下吧,我想单独与黎伯和木大哥聊聊天。”云影看着两座石头推砌的坟墓,两块厚重冷漠的石碑淡淡地说。
“是!”云三看了云影一眼,恭敬地退下。
“黎伯、木大哥,云影来看你们了。”云影浅浅一笑,清风带走她淡淡的忧伤,“对不起,阿筝来晚了。”
“原谅我现在才来看你们,原谅我没有亲手为你们收殓,原谅我没有早点发现!对不起,黎伯,对不起,木大哥!黎伯,我知道您一直将我当成亲孙女儿一样教育疼爱,可怜您一辈子为我姬氏兄妹奔波劳累,晚年却不得善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手造成的!”云影跪在墓前哽咽难言,“我该怎么办!木大哥,姬云筝今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木樨!一品香我真的不知道是蛊,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走!如果那天我挽留下你,你会不会走得不那么痛苦?云筝欠你的这一辈子都还不起了,木大哥!”
云影泣不成声,她的歉疚再深都无法补救,两个至亲至爱的人,她的左膀右臂,只能说造化弄人,命运无情。前世的她只是深闺一介妇人,只会守着卫景苏过甜蜜的小日子;家破人亡之时连自救都不会,只能求死解脱,再深的情在皇权强势面前也会被压弯了腰。今世,她发誓只做刀俎不做鱼肉,却生生伤害了身边的人。如何不叫她痛苦,如何不叫她彷徨,如何不叫她心硬如铁、冷如冰!
…
“姬氏大房在帝都各类商铺共计三十九家,最近五年盈利超过十万两的只有三家,超过五万两的有十家,但是其中姬二夫人从中掺入的就有六家!分别是如意茶行,白云酒楼,妙音古董坊…这是这六家商铺近五年所有的帐薄。”云三捧着一摞厚厚的帐薄。
“好!”云影将帐薄放在案桌上,眉头不自觉轻皱,程氏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吧,她一“死”正好为她得女儿们腾地儿,她要是不膨胀才不正常吧!
“想办法通知夫人一声,我有事相商。”
“是!”
治病要治根,程氏的野心就是姬老夫人惯出来的;姬孝廉与姬云琰不在,秦氏孤家寡人如何能够压制住程氏,还有一个孝字当先的老夫人?
…
“三皇子回来了!三皇子回来了!”帝都百姓奔走相告,纷纷不约而同涌到大街上,准备一睹卫景萧的风采。
“听说三皇子打了胜仗回来的,西门关一役,三皇子当先锋将西胡蛮子打得落花流水呢,真是扬我东辰威风啊!”某百姓兴奋不已。
“可不是嘛,西门关一役,三皇子可是一战成名,我还听说陛下要给三皇子封王呢!”
“三皇子好帅啊,三皇子最棒!”
“主子,卫景萧回帝都了,王公大臣都站在正庭门去迎接了,平安街上旌旗飞舞万人空巷!”云六语气中多了丝兴奋。
云影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低头伏案,“卫景萧一战成名,此时是东辰的功臣,深得民心是应该的。”可是西蛮多年与东辰相安,怎么在这关头就让卫景萧打胜仗立功回朝了呢?今后帝都应该会越来越热闹了吧!
“夫人怎么说?”云影终是抬起头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秦氏终究没能出府,只派人悄悄递出消息来。
“夫人说一切尽由主子安排。”
“好!那先从白云酒楼开始吧!”茶行,她不能先动,姬氏的主源就是茶行,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家里的“老狐狸”肯定能嗅出猫腻儿。
“白云酒楼位于平安街心靠尾,人流较多,生意火爆,是姬氏在帝都为数不多的重要经济来源之一;自去年十月份,程氏以开发新菜系为由在其中安插十余人左右,被代替的人大多是姬氏老人。而去年年末仅仅两个月,进入程氏帐中的总款就有两万两白银!”云三捧着资料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找到漏洞没有?”云影细细地翻着帐薄。
“被安插的人有两个是程氏的远房侄子,最近他们都喜欢上醉春楼的落雁姑娘!”
“哦?到如何程度?”云影颇为好奇地抬起头,有办法了。
“白云酒楼月帐几近半数进了醉春楼!”
“程家倒是不少痴情种子呢!”云影抿了口茶,有漏洞就好,千里长堤,溃于蚁穴,“午后派人进宫递一下消息,就说云凤长公主偶发思乡,想请齐王殿下过府相叙以解乡愁。”
“是!”
卫景萧身着铁甲银盔,腰间系着一柄长剑,在阳光下的照耀下反射着冷冷寒光,骑着一匹同样全副武装的高头黑马上,浓眉如剑,双眼炯炯有神璀璨如流星,身姿挺拔如悬崖苍松,携一支精锐先锋队从西城门声势浩荡而来。
卫景萧翻身下马,每一步都是振地有声,气势逼人,单手解长剑,将剑抛给侍从,孤身进入正庭门,浑身散发着战场上的肃杀之意,不怒自威。
“参见太子殿下!”卫景萧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卫景英身穿正红色黑纹龙形太*装,皮笑肉不笑,出手扶起卫景萧,“三弟守城辛苦,父皇在殿内相候多时了。”
卫景萧与卫景英领首先行,卫景萧故意落后半步,身后自然跟着的是东辰朝堂有头有脸的王公大臣们。
“父皇,儿臣幸不侮命!”卫景萧跪在正殿中央,意气风发,好一个保家卫国好儿郎。
“好!”锦帝苍老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喜意,“三皇子卫景萧破虏有功,亲封一品骁勇大将军,咳…”锦帝似乎说得很急,但是足以让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听得清清楚楚。
卫景英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后而恢复正常,“三弟功勋卓然,真是令兄长惭愧啊!”
“太子兄长在父皇身边日理万机,替父皇分忧解难宵衣旰食才是众兄弟的表率!”卫景萧说得一脸正经,不知道的都要信以为真了。
“今天是三弟你的庆功宴,所有王公大臣兄弟都为你庆贺凯旋回朝,这一杯为兄敬你踏平蛮虏,保我东辰!”卫景英颇有气势地先干为敬,显然将自己当成了主人;上座的锦帝冷眼相看,手却不自主握成拳,却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多谢太子兄长!”卫景萧仰头饮尽,挡住了利眸中的嘲讽。
“四弟,五弟,七弟,八弟,九弟还不来为你们三哥敬酒一番。”太子扬起唇角,不知三弟的过敏好了没有啊!哈哈哈…
五皇子卫景若,七皇子卫景茗,八皇子卫景茂不受重视平常宴会也很少出席。
“三哥护国有功,四弟心中敬佩不已,先干为敬!”卫景苏端着一杯酒,走到卫景萧的面前,陈词一番,倒头饮尽杯中物。
然后卫景若卫景茗子景茂卫景荣依次敬酒,看得卫景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而卫景萧眉头皱也没皱,带有老茧的长指接过太监托盘中的酒,一杯杯尽数饮尽,一直到宴会结束都安然无恙。
众人惊疑三皇子不是于酒过敏吗?难道好了吗?
…
“你叫我来何事!”百里齐恐怕还记着上回的事,语气中带了丝僵硬与高傲。
云影先施一礼,“实不相瞒云影有事相求。”
“呵!有事相求才想起我来?若是无事是不是永远老死不相往来了?”百里齐嘲讽道,坐在椅子上痞里痞气。
“这就要看齐王殿下您了,云影未曾变过。”云影安然镇静,她自问从未多情到对百里齐暧昧不清,是他误会还是自己没有掌握好分寸让他误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