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山和关振东矗立船头，前方并排驶来四艘大船。
王笑山笑着说道：“怎么才来，还以为漕帮的耳目都死绝了，这一路竟也没个来迎我们的。”。关振东倒是笑不出来，干咳一声，说道：“这次是闯下大祸了，若是大丫头帮我平了这事，以后老关的命就是她的。”。这叫什么话？王笑山也学着他的样子，干咳一声，讥讽他说：“脚下的路，是咱们自己走的，大丫头是越来越厉害了，但比起老爷子来说，也是个大大的好人。咱们所剩的兄弟本来就不多了，老关，这以后的路可要走好。千万不能再做对不起大丫头的事了！”。
关振东打个哈哈，垂头丧气的说：“我也就是鬼迷了心窍，若是漕帮这次不察觉出来，我也是不做了。”。说着，看了看前方的大船，那眼神藏不住满怀的心事，声音突然压低很多，问：“如果有一天，我和大丫头斗起来，你帮谁？”。
“啪”的一声，王笑山右手抓住了关振东的左手，逼视着他说：“大丫头待你我可不薄，今日权当你是说笑，若叫我知道你当真生异心，小心半夜爬你床上结果了你。”。关振东是有些心虚了，另一只手连连摇着，忙说：“你不知，我这心间乱的很，漕帮好对付，那老朱不好对付。大丫头本事高脑子转的也快，就算能压住漕帮，又怎能压的住朝廷？”。
王笑山放开手，吐出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正聊着，对面船头一人高声喊道：“旱地行船不问天，四海放牧皆由己。”。外人听了这话，自然也是不懂，王笑山则高声回道：“湖泽万里难渡客，巧借一帆正东风。”。众位看官要问了，对面喊的什么意思，那些黑话在宋朝就已经落了款定了型，这些也是近二百年来改了又改的。为什么改？蒙古铁骑之下，莫说百姓，就连北方的山贼都难以度日，先后也是花费了好大力气跑来江南和水匪们争地盘。这北方与南方的黑话各不相同，久而久之，就改成了这文绉绉的调调儿。
对面的人说了，这片儿我最大，往来的要归我管。王笑山则是给了对方面子，也说了，正要去拜访你们，赶巧你们给引路吧。
对面的家伙，手中令旗一招，四艘大船即刻调头。关振东手搭凉棚看了又看，说：“是漕帮的老七，灵蛇门的弃徒韦星寒。”。王笑山“嘿嘿”又笑了，说：“放眼天下，也就你老关这么有本事，一口气就调动了漕帮这些好手，若不是你，他们自己兄弟一年恐怕也见不上一面。”。说完，又是一阵窃笑。
这关振东的心中，早倒了五味瓶，心中也打定主意，等上了岸就去寻九头雕去。按理说，自己水路上一直压着没快走，那九头雕应该早倒杭州了。正如此想着，王笑山开始向身后张望，喃喃的问：“前日和昨日你身边那个鹰钩鼻子的兄弟哪里去了？”。
“唉，别提了，害怕。早上我还睡觉呢，他就上岸自己跑了。”。关振东将手抬至胸前，摆了摆，意思是不提也罢。那王笑山是个喜欢斗嘴和玩笑的，关振东若不摆手也就罢了，见他摆手才发了兴致，又追着问：“你说你，那人长的那么难看你还带身边干什么，这次跑了就跑了，过几天我从总坛挑个漂亮的大个子给你送去。”。又呵呵一笑，慢条斯理却很认真的对关振东说：“我知道他是谁，一个满腹阴谋诡计的家伙，出身不知道，但后来沦落为水匪。听说还混的不错，很有一些人对他言听计从，不知道你……”。
关振东忙说：“我跟他认识不久，是自己找来的，也跟我说过一些话，但我没听。”。
“啊！不提，不提。”。
盐帮两条船，一直跟在后面。这杭州城最大的码头是漕帮的，第二大的码头是盐帮的，两个码头相距百丈而已，平日里两帮的兄弟都是互相打哈哈开玩笑。可是，只从关振东打残了许由天之后，就不一样了。现在的盐帮码头上，密密麻麻都是漕帮的人，连一个青衣短打的盐帮弟子都没有。叶如烟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低头小声对翎儿说：“翎儿不怕，我们叫你弟弟尽管应着就可以，到时候有个老头儿，让你叫爷爷的时候，叫一声就可以。至于旁人，怎么逗你，你都无需开口说话。”。
六条船依次停在了盐帮的码头，早有人在这里接着。关振东面色铁青，那王笑山则是连连拱手，只等着叶雪莲姐弟三人从另一条船上下来，这边两人才依次下船。叶雪莲也是先在船上欠身，算是对码头上三位漕帮的当家打过招呼，然后领着手牵翎儿的妹妹三人下的船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丫鬟。
再看码头上，乃是漕帮的五当家秦如虎、七当家韦星寒、八当家范五三。三人还是礼貌的拱手回礼，秦如虎笑道：“说是叶家大妹子来了，老秦还不信，看来还是关舵主面子大啊，说请就能请的动。”。
叶雪莲含笑不语，待走的近了，才低声向三位问好。“这几日正在府里闷的紧，偏巧关舵主就给小妹惹事了，正巧来拜会下翁爷爷和众位大哥哥。说起来，上次见面还是孙三叔续弦的那天。”。若是她以江湖人的方式，恐怕她身为一帮之主，不能出现方才在船上就频频招呼的动作，所以她选择了和秦如虎一样的方式，攀亲！
秦如虎“呵呵”一笑，说道：“对了，你可别听老三的，他当天就是灌多了黄汤才跟叶老爷子称兄道弟。按辈分算起来，也就咱们大当家的资历高一些，剩下咱们之间还是平辈。”。说着，抬头看看天，又说：“叶家妹子一路辛苦，咱们先歇着，来……就去我漕帮新置办的别院去歇歇。”。
漕帮三位当家当前引路，盐帮这七人身后跟着，那漕帮众弟子呜啦啦在后面像是蚂蚁一般走走停停还窃窃私语。
走了好一会儿，王笑山说：“老秦、老范、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不管关舵主做了什么，咱们帮主可是亲自来赔罪的。就这么走着去你们那个什么别院？外人知道了，不笑你们小气？”。
秦如虎回头看了王笑山一眼，继续向前走，范五三是和王笑山打过几次交道了，回身嗔怒着说道：“就你话多，不远处就是了。”。
不远处？离这里最近的庄院是关振东的，于是王笑山瞟了一眼关振东，才发觉老关听了这句话，也是愁眉深锁。他们都知道漕帮的做派，不难想象他们已经做了什么。但是，当真走到关振东的庄院前停下脚步时，他还是忍不住用牙齿一个一个字蹦出。“这是我家，几时成了你们漕帮的别院？我家中人，你们想必也是赶走了吧！哼，要打就打，少弄这些腌臜事来，当我真的怕你们不成？”。
秦如虎回身冷冷说：“我也不怕打仗，从小就不怕，正想讨教关舵主驰名江湖的开碑铁掌！”。
叶雪莲“呵呵”一笑，说道：“多谢翁爷爷替我们关舵主照料房子，爷爷几时有空见我呢？”。
关振东和秦如虎正怒目相视，范五三心说，这女子好不简单，被咱们占了院子，却说成是替他们照料。于是连忙接话说道：“叶帮主稍侯，我们大当家今晚设宴为叶帮主洗尘。”。
叶雪莲颔首，轻声说道：“那就先替我谢过翁爷爷。”。说着，伸手拉住关振东的大手，说：“这宅院恐怕比叶府都阔气了吧，正好带我转转。”。说着也不理会两人一触即发的心头之火，拉着就向里面走去。
众人都走进去了，王笑山回身似笑非笑的说：“这些人，是留着看着我们的吧，还是……你们三个也留下来看着我们？江湖事江湖了，若是老关的家人受到牵连，恐怕我和帮主也做不成和事佬了。”。秦如虎也是个急性子，在江湖上也算个硬汉，他颇有些瞧不上王笑山这类会飞檐走壁的。
但是范五三不同，他与王笑山是有过交情的，当下抱拳说道：“笑山兄，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关舵主那边请代为传话，家眷一切安好。至于后面的事如何处理，你我兄弟恐怕做不得主，关键还要看叶帮主和我们翁老爷子如何交代。江湖事，江湖了嘛。”。
这边正说着话，转过街角，涌出一群乞丐。
王笑山眼尖，一眼就瞥见了丐帮杭州分舵的舵主陶涛，他正慵懒的蹲在对面晒太阳。坏了，以前老是奚落这个臭乞丐，今天反叫他看了自己笑话，还是快些进去罢。念及此处，王笑山转身进了宅院，反手将两扇大门叩上。
背对着门，胸口起伏不定，两眼微微闭上，暗暗想……王笑山啊王笑山，你能知道这漕帮到底是要干什么？不就打伤个许老四，怎么连大丫头的面子也不给，两帮总还有些交情。如今弄这么多人围住我们七个大人、一个孩子，是何道理？
正想着，门外喧嚣声此起彼伏。
秦如虎正大声叱喝着乞丐，而那个曾被自己几次奚落的陶涛，正在和他争辩。
“姓秦的，我劝你也讲些道理，这杭州城恐怕不是你们漕帮说了算吧。再怎么说，我老陶也是比你年长，你不叫声前辈也该叫声陶大哥吧，如此呵斥我帮中弟子，还当着我的面，你是什么意思？”。陶涛如此不紧不慢的语气，却把秦如虎推到了挑拨是非的浪尖上。
秦如虎怎肯示弱？大声叫嚷着：“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你说，这几日你拐走我们漕帮多少兄弟了？在漕帮还有口肉吃，有口酒喝，跟了你们连稀饭都吃不饱吧。”。
陶涛似乎是笑了，王笑山隔着门看不见，只听见他又说：“我能有什么意思？腿在你兄弟身上，他们愿意加入丐帮去做轰轰烈烈的大事，我也没绑着他们加入丐帮。吃肉喝酒，我老叫花子也想过那样的生活，可是鞑子没亡之前，老陶我绝不沾酒。”。
这话真叫王笑山笑了，每次来杭州，不遇到这个陶涛还好，一旦遇到一定被拽着去请酒。哪怕被王笑山奚落，他也要王笑山请自己喝酒，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馋酒，还因为王笑山有钱！
秦如虎重重的“哼”一声，说道：“你这算是承认了，就别怪我不客……”。
话没说完，王笑山只觉得似乎是千军万马在跑向这边，不对劲！哪里来这么多人？他快速向左边跑了几步，在一颗院内的树上，探出自己的脑袋，向外面一看，登时整个人都傻了。那外面已经聚集了不知道几百乞丐，愣是将秦如虎连同漕帮众人挤在了垓心。只见陶涛嘴里咬一根草，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对面的树上，两只脚悠哉悠哉的晃着。
仿佛是在提醒秦如虎话没说话，就问：“姓秦的，方才你想说什么？就别怪你如何？”。
秦如虎也是有些怯了，韦星寒一脸笑意的说：“陶舵主这是做什么，我们老秦是个粗人，你莫与他一般见识。丐帮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做的都是惊天地的大事，为国为民……哪个百姓不是拍手称快？可是，咱们历来井水不犯河水。”。见陶涛似乎不打算阻止自己说下去，他又说：“想必近日发生的事，肖舵主也有耳闻，这是我们漕帮和盐帮的事，你们丐帮插一杠子，是不是不合江湖上的规矩？”。
“讲规矩，我看盐帮的人挺讲规矩的。那姓关的做缩头乌龟，跑了，是吧。姓叶的不是把他带回来了？在我眼里，这就是讲了江湖规矩。你们呢，这是讲江湖规矩？他们敢来，又怎么会跑？弄这么多人把人家围住，我想问问，你们是敢杀进去还是怎么样？如果不敢，还不如散了，免得伤了你们两家的和气。”。肖涛依旧两条悠哉游哉的晃着。
韦星寒深深的“哦”了一声，说：“看来陶舵主确实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但是我猜陶舵主不知道另一件事。你们丐帮抗击鞑子也有二百多年了吧，那关振东从你们眼皮子底下给蒙古人运刀剑和铁器的事，你们如何处理？”。
肖涛“噌”的一下，从树上跳下来，大声问：“你说什么？”。
韦星寒故意提高了嗓门，高声说：“关振东走私货，犯了盐帮大忌。走的正是刀剑铁器，若非我们许老四在船进洛阳之前就查了出来，估计现在这批铁器已经变成了蒙古铁骑的马刀！你当他关振东平白无故就打伤我们老四？”。
王笑山暗道一声，不好。紧接着，就听见陶涛咒骂一句：“姓关的，我跟他势不两立！”。
王笑山心中刚说不好，外面陶涛已经骂起来，众丐帮弟子听了也是纷纷低语，这可是大事！哪想到陶涛又笑了。“你当我会信你的？丐帮弟子听令，将这宅子给我围起来，任何人等不得擅入，若是伤了里面的叶家姐弟，唯尔等是问。”。
乞丐们纷至沓来将宅子围了起来，陶涛看了一眼树上的王笑山，又翻身靠墙角睡觉去了。王笑山暗道，我藏身树上，还是被他看见了。
秦如虎见状，心知这是受了叶雪莲的好处，只是不知使了多少银两，竟收买了丐帮来给自己出头，难怪她从容不迫，也没带帮中弟子过来。眼见今天的事，是没的商量了，这可如何是好？当即也大声喊道：“漕帮弟子听令，将宅子围了，任何人不得出来。”。说着，对韦星寒低语道。“我回去见老爷子，这丐帮看样子是想插一杠子，盯住里面的人，别跑了。”。
这便好笑了，丐帮下令不准一人进去，漕帮下令不准一人出去。
韦星寒假装摸胡子，也是低语对秦如虎说道：“未必如你所想，人家没带一兵一卒，敢来这里，自然不会跑。这丐帮的事嘛，有些蹊跷，他们是不怎么瞧得上盐帮的，这次怎么会替盐帮出头？你回去问问老爷子也好。”。
王笑山轻车熟路绕过假山，沿着回廊一直来到客厅，转过屏风，叶雪莲几人正在喝茶。刚踏进去，一阵淡雅的茗香便扑鼻而来。“好香啊，老关啊老关，原来你府上原有这种茶。”。
叶如烟让过手边的座椅，说：“王使者恐怕误会了，这是关舵主船上带下来的，我与姐姐正要品茶，关舵主就掏了出来。刚泡上，王使者要不要……”。王笑山连连摆手，话音刚落，叶雪莲又说：“方才真是委屈关舵主了，他们也确有些欺人太甚，该咱们做的，咱们去做。不该咱们受的，咱们不受。”。
丫鬟端上茶来，叶雪莲又说道：“这茶精贵，你给关舵主省着点儿。”。那丫鬟低声回了一句。“是。”。
关振东摸一把脑门儿，闷闷不乐的说：“这回可好了，咱们都没带人下来，想出去倒也不难，只怕刀剑无眼伤了两位帮主。”。
“以关舵主的武功，想出去自然是不难的，若非我姐弟三人在此，你方才也不必受气了。是以，我才说关舵主受委屈了。这茶现如今也喝不出甜味来，关舵主家中可有蜜糖？”。叶雪莲顿了顿，有说：“这两日，心中老想着你的事，有些苦，若是有蜜糖我就喝些蜜水吧。”。
关振东看了看四周，才回过神来，府中早已经是空无一人。于是对服侍一旁的丫鬟说：“劳两位姐姐，转去后面的伙房看看，应该在房梁高处的罐子里，伙房外似有一架竹梯。”。
见王笑山进来之后一直嬉笑着，叶如烟问他。“王使者何事笑个不停？”。王笑山就把肖涛的事说了，众人听闻丐帮不准人进来，漕帮不准人出去，也是笑了起来。那叶雪莲更是打趣说道：“既如此，这里比起叶府还要安全多了。”。
不多时，两丫鬟不负众望，还真抱着一个满是蜜糖的小罐子回来了。
叶如烟看了看大姐，欲言又止的模样，叶雪莲直接说：“妹妹有话直说。”。
叶如烟才纳闷的说：“这丐帮，除了南京分舵之外，恐怕其它地方的帮众都瞧不上咱们吧，怎么会跑出来淌这趟浑水？”。
叶雪莲看了眼王笑山，他似乎倦意正浓，想要打瞌睡。偏偏不让他睡，对叶如烟说：“这其中的奥妙，妹妹应该知道，你若是不知道，就问问王使者。”。
王笑山才又坐正了，看了看叶如烟正看着自己，就摸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子，说：“依属下愚见，无非两件事，一是咱们给了丐帮南京分舵一笔汤药费，二是咱们刚帮了一个厉害人物。”。
叶如烟才恍然大悟的说：“王使者说的是李前辈？”。
王笑山点点头，继续说：“别小瞧他，一路上被巴勒特那样的高手追杀，从滇西一直跑到南京！身上那七条口袋可不是白给的，咱们下了船之后，他们转身下船，随便看见个小乞丐，转告两句，这杭州的丐帮舵主就得当件大事来办。”。
叶如烟似是回忆的说：“以前听师傅在山上提起过丐帮，只是一直没怎么接触过，说是那七袋或八袋的也算是长老了。那咱们南京分舵和这杭州分舵的舵主，他们都是几条口袋呢？”。
王笑山想了想说：“刘福全近些年没什么功劳，但是论资排辈也快要挂六袋了。这个杭州城的陶涛嘛，估计还要等个五年左右才能挂六袋，他们两位丐帮舵主，现如今都还是五袋。”。
“哦”了一声，叶如烟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吧，倘若我和姐姐把李前辈交给了毛指挥使，今日就不会有丐帮替咱们守门了。”。
王笑山伸个懒腰，打个哈欠，说：“二帮主，您多虑了，只消咱们几个人还站在这天地间，他漕帮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如今的盐帮，岂是他们敢动的？你那朱伯父，还不砍了他们脑袋？”。
众人又谈笑了一些别的，王笑山搬过一把椅子，将脚搭上，不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他是真的在船上睡不着，大家都知道。
关振东正喝着茶，听见呼噜声，皱眉喃喃说道：“众位兄弟中，就属他生性风流还无欲则刚。”。
叶雪莲则是轻声笑着说：“王使者心知咱们会毫发无伤，所以才睡的踏实，依我看，关舵主也不用多虑，船到桥头自然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門大官人，二零一八年七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