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丐帮历来都是这么做事的？”。

“你们盐帮历来是如何办事的呢？为什么替李师傅送信的人是你？按理说，李师傅绝不会把如此机密的东西交给盐帮的人。”。高明浩也许觉察不出自己正在用似笑非笑的表情，这让李云帆有些难为情。他说：“李前辈受盐帮上下敬爱，他不肯去杭州治伤，我才愿意铤而走险替他走这一趟，人在物在！”。说着，掂了掂手里被细链子捆绑的结结实实的油纸包又说：“如今见了你们，也免得我跑这一趟，还要被人误会是见缝插针的小人。”。

第二次将油纸包递到高明浩的面前，高明浩退后一步，双手抱拳恍然大悟的说：“难怪你沿路并不急于赶路，原来是故意引巴勒特追你，用心良苦啊，这里替丐帮上下谢过贤弟了。”。

话音刚落，封双九紧握着镔铁齐眉棍也双手抱拳说道：“李大侠，方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老疯子不是人，狗眼看人低了，这里给李大侠赔不是。”。说着就要弯腰，李云帆虽是没见过他，却久知此人的名头，在江湖中也是威望极高的，就是脾气古怪些，他哪里敢受这一拜。当下一个箭步，双手托住了封双九。

老疯子？原来这人是封双九，刘福全也是没见过他，心说，难怪脾气比我这个分舵舵主还大。因是正在说李云帆的短话，而他们又是认识的，所以现在一直不自在，见此情形，忙对李云帆说：“李老弟有件事正要告诉你，叶府上下姐妹三人可能正赶往杭州，我分舵弟子探明杭州地界盐帮可能与漕帮血拼。”。

这话方才李云帆已经听到了。高明浩看了看刘福全之后，一把拉住李云帆的手，两人走到刘福全的身前，说：“刘舵主，方才见我时候为何不说，盐帮的事可属实？”。

刘福全怎么说？看了看帮主又看了看李云帆，总不能当着李云帆的面，说叶府内有他们盐帮的眼线。于是，说：“帮主刚与属下分开，安排去打探李大哥下落的弟子就来通报，说李大哥去了盐帮码头，而这位李大侠招摇过市引开了巴勒特众人。至于是不是去杭州，我就不得而知了，听李大侠说看病，我才想起是杭州。杭州现在是凶险之地，叶雪莲聪明的紧，不会不知道。”。

难怪叶雪莲在早上时候面露难色，或许，她是想我一起跟着去杭州，一来可以陪伴李前辈治伤，二来也不必惧怕漕帮。关振东怎么回事？为何没听他提起？老关这次也有些反常，莫非刘福全说的是真的。

见李云帆一脸愁云，高明浩安慰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个两个字是信和义，如今你若折返去杭州，是存了义而背了信。若是继续西北而上，是守了信而忘了义。我那李师傅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既然信你，我也信你。你安心去送信，我再替你走一遭杭州，这样，两不相欠，如何？”。

这就是高明浩吗？这主意也是蛮好，只是……算了他堂堂大英雄，武功又在我之上，且丐帮在杭州也有分舵，加上盐帮的，应该不会有闪失。原来大英雄就是这样办事的，谈笑间想出最妥善的法子去解决问题，可是封长老不是说北线吃紧？于是他扭头看了眼封双九，封双九知道李云帆的意思，直接对他说：“我们帮主小时候是个淘气鬼，如今三十多岁的人了，也还是孩子心性，有时候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但我们帮主有个好处，但凡他说出口的话，是必定办，绝无食言。李大侠，尽可放心去送信，待你归来说不定丐帮和盐帮已经成为了朋友。”。

高明浩托起李云帆的手，郑重的说：“徐将军那里就交给贤弟了。”。李云帆倒是淡然，说：“此一去，我走的尽是坦途，不会再有人图谋不轨了，只是杭州那边漕帮势力也大的很，还望高……高帮主多费心了。”。

“哈哈哈”。高明浩笑着说：“我这一口一个贤弟，也换不来你一声大哥啊，真希望方才那个局一直做下去，你还能喊我一声大哥。”。李云帆却豪气干云的说道：“盐帮总归是个不入流的帮派，我怎敢高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在此地与众位英雄暂别，他日相见再痛痛快快喝个一醉方休。”。

高明浩微微颔首，封双九又哈哈的笑起来说：“论武艺，你可能要高过老疯子，论喝酒，你恐怕就要甘拜下风了。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帮主去杭州，你去山西，我回大漠。”。说着，又对高明浩说：“帮主也要速速回来……”。

“一定。”。高明浩对李云帆又说：“以往只与雪莲妹子书信往来几次，她应该是个极聪明的人，杭州的事，你就安心。咱们就此别过吧，下次再见，如你所说，喝个痛快……记得多带些酒钱，我们这些臭要饭的可没钱请你喝酒。”。

众人俱是仰天大笑，李云帆招呼一旁牵马的过来，翻身上马之后，话也不说，双手一拱，绝尘而去。

高明浩才叹着气说：“老刘啊，下次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想必你们也认识，好在他不介怀。”。刘福全呐呐的说：“下次我注意些，方才确实心急了。”。

高明浩看了看夜空，问：“杭州哪个方向？”。刘福全向东边一指，说：“今夜帮主想必累了，且带领众位兄弟随我去分舵歇息一日……”。

“别歇了，又是办事，办完事还要赶回去呢。”。封双九未等高明浩开口，就如此说。

高明浩也是点头说：“还不到歇的时候，白天找了一颗大树，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以我之名，立刻飞鸽传书给杭州分舵的舵主，呃……杭州分舵现在舵主是谁？不管了，告诉他，在我赶到之前，如果叶雪莲有任何闪失，我绝不饶他”。回头，又对封双九说：“回去之后的第十日，先将各分舵的兄弟收拢回洛阳，切莫挡在大军交锋的地方，抽不出身。”。

封双九纳闷的问：“回洛阳？十日后？为何要回洛阳，众兄弟深插敌后，才是鞑子最大的苦处。”。高明浩微微一笑，轻声说：“一切就快结束了，徐将军用兵如神，到时候给他派三十位熟知地理的兄弟就行。也许，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可以歇歇了。”。说着，头也不回的向着东方走去。

——————————

再说另一面。

叶知秋手持那柄心爱的断剑，一边叫嚷，一边挥动。二姐闻听的声音，探出头来看，一株娇好的月季，只剩下一个偌大的花盆，而那个入魔的弟弟宛自拾起地上的残花败枝向空中抛去。一剑、两剑、他正得意的劈着，自己也拿起鸡毛掸子，轻声的唤着：“是谁又在调皮？”。

叶知秋循声望去，见了鸡毛掸子，拉起翎儿的手就说。“快跑！”。

叶如烟伸手唤过春云，低声道：“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杭州了，在船上好生看护着少爷，我要小憩片刻。”。春云点了头，说道：“二小姐尽管去歇息吧，快靠码头时候春云再来叫醒二小姐。”。叶如烟嗯了一声之后，关上了那扇小窗，只听见春云追赶弟弟的声音。“少爷，你跑慢些。”。

叶如烟摇头说道。“这个弟弟，怎么会被八蟾老怪的武功迷住呢？”。

刚要休息片刻，一位婢女来敲门，她应声而开之后，婢女说：“二小姐，大小姐有请。”。叶如烟点头说道：“知道了，去忙你的吧。”。

重整精神来到船头，大姐正出神的望着前方。

似乎是知道妹妹已经站到了身后，叶雪莲轻声说：“妹妹知道漕帮要什么吗？”。

叶如烟想了想，说：“无非是两样，一是关舵主，二是陪些银子。”。

叶雪莲笑了笑，向后递给她一封密笺，说：“妹妹先看看。”。

密笺上依旧是高平的笔迹，全数看过之后，叶如烟微微皱起眉头说：“高叔叔和他师傅哪个厉害？”。

叶雪莲回身结果密笺，边揉边说：“当然是牛鼻子更厉害些，朱伯父常称牛鼻子是他的子房呢。高叔叔嘛，迟早是要离开盐帮的，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要听。”。说着，把揉成团的密笺，扔到了江心。

拉着妹妹的手，回到客厅喝茶，又说：“你怎么看？”。

叶如烟沉吟半晌之后，说：“既然高叔叔算准了漕帮，那我们就按照叔叔说的去做，就是了。只是，妹妹还有一件事不知。”。

叶雪莲“哦？”了一声，问：“妹妹有什么不知，直接问吧。”。

叶如烟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轻声问：“姐姐还有多少密笺，是妹妹没看过的。”。

叶雪莲低头苦笑一下，说：“很多！妹妹迟早要看的，那时候就知道爹爹是多么不容易了。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弟弟是叶家唯一的血脉，容不得半点闪失。爹爹老来得子，实属不易。”。

叶如烟点点头，说：“家里就这么一个男娃，以后开枝散叶全靠他了，妹妹会好生看护的。”。顿了顿，又怯生生的问：“姐姐，小时候常问爹爹，娘亲到底长什么样子，爹爹也不说。姐姐可还记得娘亲的模样？”。

叶雪莲显然没想到妹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于是愣了一下才说：“娘亲是江南第一美人，所以才生出如此标志的你。”。

叶如烟羞羞的笑一下，又问：“姐姐准备如何面对漕帮？五十人，能护得我们周全么？”。

叶雪莲似乎也没把握，毕竟漕帮要的东西，她是真的不想给。于是说：“还能怎么样呢？只能看高叔叔了，既然他都安排妥当，我们照做就是。毕竟刘伯温的得意弟子，比起你与我，不知要强多少倍去。”。

“好吧。”。叶如烟又说：“那弟弟的事情，姐姐不反对的话，妹妹就照之前和姐姐说的那样去安排了，估计比带在身边要安全些。”。

叶雪莲又是淡淡一笑，说：“照你如此，估计再过两年就可以接手盐帮的事务了。江湖就是这样，我们认为武功不错，有时候却未必能保护弟弟。他太重要了，胜过我的命，不然我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爹爹。”。

叶如烟似乎是又想起什么，说：“还有件事。今早姐姐给妹妹看的赵大人那些……既然说了要办关舵主，你们也早知道关舵主做的事，为何不早办？如今被漕帮抓住把柄，恐怕关舵主不会安生的陪咱们去漕帮吧。”。

叶雪莲喝口茶，眼神坚定的说：“由不得他不安生，我已经派王使者去安抚他，只要漕帮众人看见他与我一起下船。就足以证明我的诚意，至于他老关，必定不会陪我去见翁老爷子，那也是不好惹的人物，他没那个胆子去见。所以，下船之后他会找机会溜走，妹妹不要看他太紧，让他走就是了。”。

咦？这是什么道理？关振东如果跑了，赵大人那里怎么交代？

叶如烟还未发问，叶雪莲又笑笑说：“放心，他跑不了，还要回南京城去呢。那边刽子手都准备好了，只是……高叔叔还不知道他的万贯家财藏在什么地方。”。

叶如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咱们不缺钱啊，可别真的跑了他。”。

“咱们是不缺钱，但朝廷打仗缺钱，现今徐将军和常将军两路人马出击，不算久居北地的义军，就有足足三十多万人马。马是要吃草料的，兵是要吃饭的，咱们每月上缴的银两，加上各地的赋税根本不够用度。打仗？打的都是钱啊，那沈家与我们叶家原本交好，这些年来是越来越爱背地里使绊子。”。顿了顿，叶雪莲说：“漕帮，我倒真的不怕，八蟾老怪我也不怕，怕的是上次弟弟被掳走，万一落入沈家手里就不好办了。他们沈家在江南树大根深，单单身手比王使者要好的沈姓江湖人就不下十位。”。叶雪莲如此说着，脸上神情也是越发的阴晴不定。

叶如烟却说：“沈伯伯与爹爹是一同长大的，两人几乎从出生就在一起，为何今日会这样？再说，每次沈伯伯见我都亲昵的很，姐姐……”。

叶雪莲叹口气说：“妹妹啊，你要学的还很多，有些话有些事，日后再慢慢告诉你。现今你要做的，就是少说话，除非翁爷爷问你，漕帮其他人等无论身份贵贱，都不要理。”。说着，又看看外面的天色，说：“差不多快要到了，给弟弟和翎儿补妆吧，要叮嘱翎儿少说话。”。

叶如烟“嗯”了一声，就出去了。走到门口，回身看一眼大姐，叶雪莲笑一笑，说：“没事，去吧，天大的事，都有姐姐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門大官人，二零一八年七月二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