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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尘扣 「第一章」「十」「义薄云天」

再说那八蟾老怪,按理说他借着关振东的掌力飞身下了船,本因向东南方遁走。无奈身后王笑山追的紧,他未敢表露出自己想去杭州的念头,所以才折返向南京而行。本待杀了纠缠不休的王笑山,却又从天而降来了个李云帆,两人联手他就不是对手了,没奈何忍着伤痛使出看家本领八步赶蝉功才甩开两位盐帮的高手。心说,此时可以找个机会向杭州而去了吧?不,因为抢了老朱的七彩琉璃佛,害怕那个要面子不要命的老朱不肯罢休,索性再将身影留在南京城,反正现在自己是孤注一掷。只要能骗过哪些近卫,在南京多耽搁两天,也许自己就能安心去杭州找华神医瞧病去。这才一路又折返回来,哪里想到还未进南京城,就遇见了受伤的李长喜遭周四海等人围攻!

这一行六个,死了两个,剩下四个。众人都发觉周四海是要脚底抹油,他那另三个师兄因是同门师兄弟被杀有些不愿走,却也看见八蟾老怪顷刻间的本领。既然周四海如此怕眼前这个人,那么这个人想必是个高手,于是,不等八蟾老怪发作,也就乖乖的跟着走了。

看这四个人走了,李长喜看向刘中阳,刘中阳也正看着李长喜,两人都没敢说话,只是四目相对。这八蟾老怪现在正看着刘中阳,那两道凌厉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刘中阳的灵魂,他害怕。他看到自己的灵魂在那双冰冷的眼神中颤抖,待要动手,却突然又问李长喜。“你怎么能被这么几个人给难为住?莫非你受了伤?”。

李长喜阴笑着说:“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让周四海就那么溜走。不瞒你说,伤我的是大宝法王,然后这个巴勒特就一直围追堵截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等会巴勒特要过来了。”。

八蟾老怪不屑一顾的说:“来就来,正想找他算账呢。”。

李长喜又是“嘿嘿”一笑,对八蟾老怪说:“只怕你未必胜的过他。”。说着,给刘中阳一个眼神,刘中阳会意便跟着走,尽量不去理会八蟾老怪。走了一会儿,钻出密林,李长喜叹口气说:“这南京分舵是完了,我先送你回盐帮吧,不然……看那八蟾老怪的神色,恐怕是要杀你。”。

刘中阳岂能不知道那八蟾老怪的性情?于是一路走,一路便说了缘由,说道最后,李长喜竟笑了,他说:“你们当然不懂得,这种人想要在江湖上活的久些,没有些狠毒手法是不行的。”。刘中阳只知道八蟾老怪不是好人,也不避讳,直接说:“他那种人,要不是受伤,估计今天要死很多人。”。李长喜也毫不遮掩的说:“这倒是,刚才那四个就跑不了,不过要说这老东西的武功也是高超的很,人要站的稳,还需自己功夫硬啊!”。

叶知秋来了精神,对这个原本不相识的人喊爷爷,说:“爷爷武功好,爷爷以后教我武功,我就站的稳了。”。

李长喜见这小娃乖巧、白嫩。打趣的说:“叫谁爷爷呢?我当了你爷爷,你家里两位姐姐不气死?一个讨饭吃的乞丐也配给叶家人当爷爷的吗?”。叶知秋看了看正偷笑不已的刘中阳,又说:“那翎儿有爷爷,她就不挨打,我就是没有爷爷,所以翎儿敢打我。你做了我爷爷,以后就没人打我了。”。

刘中阳“呵呵”偷笑着,这小少爷当真童言无忌,是自己让他叫爷爷不假,可叫爷爷和认爷爷却是两回事。听叶知秋说完,却又正色对他说:“小少爷,你如果想在江湖上站的稳,还要自己努力。李爷爷刚才说的是八蟾老怪武功高强,才能站的稳。”。小孩子都是干什么的?谁对他好,他偏不听谁的话,谁对他不好,没准就可听话了。所以,我们的叶知秋虽然一路被抱在怀里,却不怎么怕他,既然不怕他,当然也不能听他的话。于是嘟着小嘴就说:“翎儿有爷爷,翎儿就不挨打,那个人如果也是我爷爷,我就不挨打了。”。

可不,如果他也是八蟾老怪的孙子,也许今天不会挨翎儿的欺负。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翎儿被欺负的时候,他们不在身边。如果他们也看到翎儿满是伤痕的手臂,或许年少无知的叶知秋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李长喜是笑不出来,他不会知道盐帮小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会知道八蟾老怪会对一个孩子下重手,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小孩子算是讨自己喜欢。如果,他不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如果不是一个被元朝余孽追缴的江湖人士,也许会和这个孩子多一些接触。两人正走着,忽然被前面的红色身影给震住了。

那是一个喇嘛,他的服装说明他是一位喇嘛,刘中阳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刚刚见识过这个喇嘛的本领。李长喜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只从自己被他师傅打伤之后,这个喇嘛就一直追着自己。巴勒特,一个可以令中原各流人物都屏气凝神的人物,元朝时期的喇嘛不仅有特权,而且有令人畏惧的能力。虽然,他们的元朝已经日落西山,但这个喇嘛不一般,因为他是大宝法王的亲传弟子巴勒特。

就在两人僵住的同时,巴勒特和蔼的面庞已经先开口,只听他如安详的老者一样说:“李舵主总是行色匆匆,小僧恭候多时了。”。

李长喜示意刘中阳走,也学着慢条斯理的说:“大和尚追的紧,所以老头我就只能行色匆匆了。令师可好?”。

巴勒特双手合十,面向西方,甚是恭敬的说:“家师安好,上次匆匆一别,家师很挂念李舵主的身体,小僧没办法,只能做些为家师分忧的小事。若非家师挂念的紧,小僧也不至于一路追着李舵主了,好在,这回我们终于碰面了。”。

两人拉起了家常,刘中阳知道这喇嘛不好惹,但他同时也发觉自己根本走不了,因为,被八蟾老怪吓走的四个人,就在他们身后。有的时候,不是腿长在自己身上就能走,想走或跑,需要能力,一种想走就走想跑就跑的能力。如果没有周四海,或许他还可以再试一次讨饶,他们要对付的一直只是李长喜,跟他一个盐帮的小混混根本没有瓜葛。可是,周四海的对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却在说:小子,这回你还拿石头砸我么?

李长喜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被大宝法王打伤后,他就不再是巴勒特的对手,否则这位巴勒特还是要顾及自己的降龙十八掌。可是如今,他恐怕连周四海也摆不平,江湖人就算明知道自己会死,临死时却还是要底气十足。

巴勒特似乎没有耐心了,他正一步一步走向李长喜,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如同老友见面一般模样的微笑。只听他边走边说:“家父对李舵主的降龙十八掌推崇有佳,常在众弟子们面前谈起李舵主的武学修为。小僧愚钝,未能领会家师心得,想我们二人也算相交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讨教一番,实在遗憾。”。见李长喜面露难色,他接着说:“李舵主与小僧都算是好手,作为晚辈提出此意,想必前辈不会推却吧。如此也正好对家师有个交代,老人家可是正挂念着李舵主呢。”。

李长喜避无可避,这是早晚的事,看来自己今日是要葬身此地了。想到此处,不禁又笑了,对巴勒特说:“李某人活了大半辈子,生死早置之度外,兜了这么一个圈子,没想到还是让你堵住了。也罢,这一路已不知害死了多少我丐帮的兄弟,如今,李某人一死也算对那些兄弟有一个交代了。”。说完,撇一眼刘中阳和他怀抱着的叶知秋,又对巴勒特说:“这两个人是盐帮的,与此事无关,胡乱就卷进来了,能否再卖个薄面给老头,放过他们。”。

巴勒特没有说话,一步一步就要走近李长喜身前了。周四海倒是打趣的说:“老李啊老李,你自己都死到临头,怎么还顾及别人死活?”。这一番阴阳怪气的音调,着实令混迹盐帮的刘中阳都闻之欲呕。

李长喜已经没心情跟他打趣,生与死或许没什么重要,只看一个人在死亡之前想到的是什么?如果是遗憾,那就多一些惋惜吧。李长喜有遗憾,他还没有走到山西就要跟阎王去喝一杯了。想想自己活了五十多年,在江湖上这四十多年也算身经百战,却怎么都没像今天这样。然而,他已经没有退路,便是身后那几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取自己的性命,更别说眼前的巴勒特。于是,他站定身形,右手掩于身后。

巴勒特见状,欺身直入,还未看清身形,两人已经四掌翻飞斗在了一起。那巴勒特身材略微矮小,一身功夫却是一流,倘若换了中原人士,心知李长喜的功夫以阳刚为主,必定不与他斗掌。可这巴勒特偏偏与他斗掌,且丝毫不落下风,十招未出,李长喜虽是一掌紧似一掌,却已有心无力。

巴勒特看准一个空档,两手一压,反推一掌,直打在李长喜的胸口。

李长喜吃一掌,脸上登时憋成了紫色,强按住血气翻涌的胸口,竖起大拇指!

“小僧这一招,原来真能破你降龙十八掌。家师常说李舵主功力深厚,小僧看来,您真是老了。”。说着,又向前走来,他走的是那么肆无忌惮,走的是那么毫无防备。也许那些都没必要,他知道,李长喜已经一脚踏入了黄泉,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是一条任由自己翻转的死鱼。就在他伸手要锁住李长喜肩胛骨的同时,远处一个两人都熟悉的声音,轻轻落入两人的耳内。

“巴勒特,你让我好找,辽东的事是不是给我个交代?”。

闻听此声,巴勒特快速在李长喜的肩头复加一掌,把李长喜打到在地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来,对八蟾老怪恭敬地说:“原来是大哥。看大哥精神饱满,想必王爷那里已经有重赏了吧。”。

刚才那一掌,让八蟾老怪很不高兴,他以为巴勒特会有所收敛,谁知道竟又补了李长喜一掌。这一番话,也让八蟾老怪不高兴,自己现在的邋遢程度,已经不亚于一个真正的乞丐,更别说身受重伤还被盐帮的四位好手给消磨了气力,哪里还来得精神饱满?“你这个又矮又矬的胖子,害老子被欢天哲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取笑我,你真是活够了。什么意思?你当我怕你师傅,不敢杀你!”。

巴勒特依旧满面笑容,只是声音略带着一些颤抖,说也奇怪,这些牛鬼蛇神仗着自己是外邦人,元朝时候就肆无忌惮。其任意妄为的程度令汉人切齿,即便是元朝已经江河日下的今天,他们居然还敢如此放肆。可偏偏是遇见了八蟾老怪,就连这个巴勒特也神气不起来了,只见他含糊着说:“这……欢天哲居然敢跟您动手,真是胆大包天了。”。说着,还偷偷瞄了一眼八蟾老怪,才又说:“既然欢天哲如此不通情面,那我们只能出下策了,想必王爷知道后一定很不高兴,到时候定会给大哥一个交代!”。

交代?八蟾老怪似笑非笑,一步一步走过去,每一步都走的更加肆无忌惮、每一步都走的更加毫无防备。他轻声的说……或许是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反正声音很小,却能让每个人都听清楚。“我要王爷给什么交代?这件事,如果我没猜错,王爷根本就不知情,是你为了邀功才骗我去的。到时候就算有什么赏赐,估计也落不到我手里。巴勒特啊巴勒特,若非他欢天哲还讲些江湖情分,估计我就活不成了,他可是对你师傅没什么好感。而这个交代嘛,是不是该你给老夫做个交代呢?”。

这番话确实让巴勒特为难了,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被杀的。李长喜就趴在脚下,可他似乎对这个老头儿没什么兴趣了,只是一味的退却,希望能和这个八蟾老怪尽量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周四海赶上两步,来到巴勒特的身边,轻声耳语说道:“师傅别怕他,他一定受了很重的伤,想那欢天哲几时饶过别人的性命?他能活着从辽东回来,已经匪夷所思!更何况,看他样子应该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八蟾老怪依旧一步一步的接近着,巴勒特和周四海也一直一步一步后退着。周四海虽然如此说,却也不敢站定身形,他嘴上的话,自己还没胆量去印证。他师傅巴勒特呢,单看这八蟾老怪的举止,就根本不想去验证周四海的话,一旦两人交上手,他的金刚杵挡不住那柄快如疾风的剑。只是他不知道,八蟾老怪现在手中的,只是一柄断成两截的剑。

于是,当八蟾老怪走到李长喜身旁的时候,巴勒特带着周四海几人灰溜溜的走了。

刘中阳把叶知秋放在地上,拉着他的小手,自己跪在地上,一时百感交集的说:“感谢前辈又救了我刘家一次,晚辈罪该万死,不该抱着小少爷跳江。还请前辈见谅,这小少爷是叶家的独子,晚辈念及盐帮两位帮主宅心仁厚,才一心想给保住这条血脉。”。

八蟾老怪也不应他,盯死了叶知秋,阴阳怪气的说:“我的翎儿丢了,你给我做孙子,我就不杀你。”。

叶知秋本来怕他,却因为李长喜在,反而撅嘴说:“我才不要做你孙子,翎儿丢了你去找翎儿去,我这里有爷爷了,他比你厉害。你要是欺负我打我,我爷爷就要欺负你打你的。”。刘中阳忙打了叶知秋的屁股,气愤的说:“胡说什么?你哪里有爷爷,眼前这位爷爷不嫌弃你,愿意收你是你的福气,还不快些磕头叫爷爷?”。说着又打了两下,叶知秋小小年纪哪里懂得刘中阳在保护自己?因为刘中阳打的不痛,他也不疼,不肯下跪磕头。

这可急坏了刘中阳,心想这一天全为了这个小少爷,死了那么多人不说,如今也是越来越狼狈。倘若能安全送少爷回府,也算功德圆满,可是这一波三折的回家之路,实在是难行的很。如果八蟾老怪一怒之下,杀了这个少不更事的少爷,自己可就前功尽弃了,这一生也未曾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承蒙新帮主怜悯,给了一碗饭吃,如今竟什么都做不成吗?

唉……这小祖宗你随便喊声爷爷,也就安全回府了。不行,宁可自己血溅当场,也不能看着少爷比自己先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門大官人,二零一八年七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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