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刚刚醒过来,喝下粥后,不一会羡晞就累了,又睡了下去。
起先,流桉还在同她说着话,不一会就喊着累了,眉眼弯弯,睡得很是安心。
脸色依旧苍白,却多了丝血色,不像刚受伤的时候那样白得似雪了。
流桉现在床榻前,看了她足足有两刻钟,才离开了此处,去向了大司马那处。
感觉到流桉离开,她蓦然睁开了双眼,眼中思绪千回百转,握着锦被的手无声的发着力,寂静无声,谁也不曾知晓。
流桉回了趟自己的寝殿,才去大司马那,罗山一定要跟着,说是怕大司马那又做出什么不敬之举,流桉无奈的笑了笑,却还是允了。
这是他答应过的,晞儿醒来后,一定会同舅舅再好好的谈一回。
还不至于是龙潭虎穴。
寝殿的佳楠香,是顶级香料,淡淡的沁人心脾,原本装睡的人儿,还是睡着了。
接近晌午听到外头的吵闹声才醒了过来。
外头正是听闻阿姐受伤就赶过来探望的羡沪,与守门的太监宫女起了争执。
“快让我进去,我是贵妃亲弟,就算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羡沪被宫女太监拦在了门口,就是不让进,握在手中的剑几欲拔出来,却还是忍住。
“大人不是奴婢们不让您进,而是陛下早有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扰了贵妃,您这是让奴婢们难做啊,陛下一日不解除这项命令,奴婢们就一日不放。”为首的宫女太监说得大义凛然,好像并不惧怕他。
看着宫女太监如此冥顽不化,羡沪还是好说歹说的想让他们放行。
争执不下之际,一袭黄色罗裙的成安公主也来了此处,宫女太监们纷纷行礼。
羡沪也随即行礼。
“起来吧,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拦着南大人这是作甚,莫不是窥上了他的美貌。”成安脚步轻移,取笑着他们,俨然心情不错的样子。
“不敢不敢。”宫女们很是害怕,虽身在离宫,却也有耳闻长公主的心思和手段,可不想产生这样的误会。
于是连忙解释清楚缘由。
“既是这样,就不用拦了吧,没见这里守着的侍卫都放行了。”成安随手掐掉了一朵鲜艳的牡丹,插到了带头太监的头上。
询问着:“美不?”宫女太监哭着一张脸连连喊是。
“你们想要的贿赂也算给了吧,莫不是要本宫为你们每个人都插上一朵。”成安蹙起了眉,眼里含着怒意。
羡沪被他们放了开来,在一旁旁观,心里想到,今日要进去,看来不是难事了。
而宫女太监又跪了一地:“奴婢们怎敢,公主恕罪啊。”
既不想得罪公主,又不想违背旨意,只得求饶,望能求得一线生机。
“哼,既然想要活命,就赶紧放行,真当本公主怕你们不成,如若不然,待陛下和贵妃走了,要惩治你们这一个个绝非难事。”成安的神情变得狠厉起来。
宫女太监略一思索,为首的几个相互点头示意。
遂轻手轻脚的让开了一条路来小声的说着:“公主和大人可得千万注意别扰了娘娘,陛下怪罪起来,奴婢们也担当不起啊。”
成安在前,睨了他们一眼,极是不耐了。
羡沪在后,看着她的眼神稍稍有了点变化。
几个领头的也忙跟了上去。
羡晞彻底被他们给吵醒了,思量着,现在才注意到别扰了她,可算晚了。
早已被他们吵醒,伤口有些隐隐作痛,她忍着,咬紧了牙关。
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的平静安然。
在后头的宫女忙进去照料着。
成安在这,本来羡沪是不敢造次的,而成安却示意他随意就好。
羡沪走近了羡晞:“阿姐,你还好吗?”当初他是不同意阿姐进宫的,后宫风云变换,他怕阿姐难以抵御。
可阿姐一意孤行,他也只好祝愿,她能幸福。
“放心,阿姐没事,吓着你们了,阿爹和大哥可知道。”羡晞强自忍着痛意,脸上挂着笑容。
“陛下没宣扬出去,也没告知京都,恐怕此时他们还并不知道。”羡沪回道,他能这么快赶过来,也是因为回去寻他们的时候,发现了现场的打斗痕迹,才找到了这里。
“那样就好,想必阙儿也就不会知道了。”羡晞略略放下心来,她最怕此事传到大司农府去,阿爹少不了要担心,而阙儿还那么小,要是听到她命悬一线指不定会怎么哭闹。
为人母者,少不了时刻都牵挂着自己的孩子,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今日她也听到了宫女太监的窃窃私语,她不料,前几日她的情形已经那样危急了,原以为只是重伤而已,想不到还中了毒。
而这些流桉都未同她说过,想必是怕她多想,羡晞就打算随了他的意,不去过问了。
“你此刻才应该是最应放下心来的那个,否则,怎么养好病,怎么让阙儿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母妃。”羡沪说着话去宽慰她。
羡晞被他这一个‘活蹦乱跳’给逗乐了:“你当阿姐还是你啊,成日里流连在勾栏瓦肆,活蹦乱跳得不行。”
“阿姐,成安公主还在这呢,给弟弟留点面子。”羡沪被羡晞说得有些脸红。
心想,那也只是当初的他,自从到了罗山手下,他可再没这样过了。
羡晞原本是没有注意到成安的,听羡沪这么一说,成安走上了前来,才注意到她。
成安的脸色有些不满,有些不乐,郁郁的。
冲着羡晞说话时又摆上邻家小女孩的单纯无邪的可爱模样:“哎呦,贵妃嫂嫂,你这回又不痴傻了?皇帝哥哥知道了吗?”
像是真的很开心一样。
羡沪是一愣,他方才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如今看来,阿姐说出来的话,似乎不是个痴傻之人能说出来的。
遂欣喜的看着阿姐,当然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探究与怀疑。
成安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像是极其满意的。
羡晞没有被抓着把柄的害怕,她及其自然的说出了‘实情’。
眼里不含任何的伪装,真诚的道出了缘由。
她说:“许是老天见我可怜,在这次昏迷之后人就清醒了过来,太医也说,曾碰到过这样的事例。”
其实太医并没有亲口对她说出这番话,而是她无意间听来的,从宫女太监那听到了,原来流桉真的起了疑心,问了太医。
当时太医就是这么回答的倒是没错。
既然流桉不想追究了,真假对错,孰是孰非,还需要辨得那么清楚吗?
是以,羡晞心安理得的说出了这番话。
羡沪听完后点了点头,将疑虑一一抛却。
而成安却皱紧了眉头,看来自己原先的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
要是真的话,她该怎么办呢,是把这是告诉母后和昕表姐,让她们多了个可以控制贵妃的把柄。
还是帮着隐瞒这事,毕竟……
她看向身侧长身玉立,比她高出半头的羡沪,暗暗思量着,羡沪朝她一笑。
她回以木然的笑容,手里抓紧的罗裙一角,慢慢的松了下去。
决定先隐瞒着,看看事态的发展,再从长计议。
其实内心的天平早怕倾向了羡晞这边。
羡晞观察着他们之间的眉目传情,也不点破,看着最后那褶皱的罗裙不在成安的手里了,而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眼前时。
她有些欣慰,自家二弟还真是长大了。
都晓得使用美男计了。
她知道其实成安公主本性并不坏,如今帮着皇后不过是年少无知。
相信,成安慢慢的长大,成长后,会逐渐认清楚皇后的真面目,会认清楚哪些是该做的,哪些是不该做的。
如若羡沪和成安二人当真郎有情,妾有意,她倒很乐意推波助澜一回。
“都在问着我的事,你们给我说说那日你们二人独自去狩猎后,可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也来说与一下我这个病人听听。”
虚弱的面容,真诚的话语问着他们二人。
他们却支支吾吾的的不肯说明白,成安麦色的皮肤微微显得有些发红。羡沪白净如瓷的肌肤倒是丝毫没有变化,而羡晞知道,此刻他耳根是绯红的,因为他的鼻尖已经浸上了薄汗。
小时候他就是会有这样的关联反映。
“怎么问到你们时,就给我这样的回答,岂不太不尊重人。”羡晞并不打算这样放过他们,此时她精神头不错,可以跟他们开开玩笑。
“啊呀,刚刚想起,寝殿里还为皇嫂炖着汤呢?可得早些回去,干了就不好了。”成安施施然的离去,实则是落荒而逃。
羡晞也不拦她,听到她称谓的变化倒是有些受用。
羡沪见成安走了,也准备离去。
用着急的语气道:“我们统领也说今日让我去执行任务,就不便久留了,阿姐,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匆忙离去,只留下一串话语在空中漂浮。
他们走后,羡晞的笑容越发绽放,忍不住感叹:年轻真好。
半刻之后。
“咳咳……”忍着病痛的感觉真是差到极点,捂着胸口咳嗽不停,猛地还咳出了血来,瞬间晕了过去。
吓得宫女赶紧上前一阵忙活。
太监忙又找陛下和太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