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伊刚挂上电话，季子林就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脚上汲着人字拖，一手抓着屁股，一手捂着嘴巴狂打哈欠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看起来好像还没有睡够，应该也是被电话吵醒的。

“谁打来的？”

季子林双眼惺忪，身子往前一扑，就直挺挺地躺在长沙发上。

“派出所。”原伊三两句就把李头刚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顺便提了提丁海的焦虑症。

季子林这下完全清醒了，他没想到秋智贤平时看着挺时尚开放的一个人，骨子里却这么传统保守，遇到这种事，处理方式居然跟广大无知妇女一样，只会选择一再的忍让和息事宁人。

在他看来，这事很简单，归根结底就是丁海心胸狭窄气量小，以及对秋智贤不信任的问题。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丁海以后还是会动手打秋智贤。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反抗——谈判——不行就掰掉。反正天下男人又不是独剩丁海一个，要家还不简单，再找个人重新结一次婚就成了。能二婚就能三婚。只有和那个真心待你的人在一起，才有家的感觉。

至于那个焦虑症，还不是助长他们嚣张气焰的借口。

“这年头打人是不是总喜欢给自己按个什么病什么症的，就好像那些选秀节目，晒特长还嫌太逊，一上台就得拼命比惨，这样才能博取大家的同情，然后他们就可以继续持‘病’行凶？”

季子林十分不爽，指着座机说：“打，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老程，问问他这焦虑症是什么鬼？难道得了这个病，打人就可以不用负法律责任，就可以不用蹲牢房吗？”

“现在？”原伊微讶，原本她还想等今晚程默回来，跟他说一声就行了。

季子林把抱枕垫在头下，当枕头使用：“当然，他中午又不回来。”

原伊头大如斗，但还是乖乖拿起座机，给程默打了个电话。

电话嘟了好久才接通，程医生此时也不知道人在哪里，背后的声音有点吵杂，程默喊得有点大声，原伊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说：“原伊，你今天是怎么跟我朋友说的，为什么他会以为我们在交往？”

“啊？”原伊一下子就愣住，忘记自己想要说的话。

程默语气不善：“啊什么啊，我警告你，没有的事情不要乱说。”

原伊很认真地想了一遍她和恺箫的对话，才憋出一嗓子：“可、可我什么也没说。”

程默一听她这话，火气瞬间又上来了：“你要真没说什么，人家会误会？就算想捕风捉影，那至少也得来个风和影，让人抓一下吧，不然人家捕什么捕，捕根草啊。”

原伊被他堵得无话反驳，心里又感到何其的无辜。

“可我真的没有。”她搜肠刮肚，想来想去也就这一句台词。

程默已经不屑跟她较劲：“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后果自负。”

原伊刚想问清楚这后果是什么，程默的声音接着又响起来：“除了这些，你们还说了什么？”

迫于对方的淫威，原伊不得不老实交待：“……他说你辞职了，还问我这些天你去哪里……”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忍不住问道：“程医生，你这几天都跑去哪了？”

程默似乎有点不高兴，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记住，查行踪这种事，就只有我女朋友可以。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挂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复，“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躺在沙发上，闭眼假寐的季子林，等了许久，都听不到原伊的声音，于是好奇地掀开眼睛往旁边一瞧，结果就看到原伊呆着一张脸，一副欲哭无泪又慌然失措的表情。可别说，这样子看起来还挺可怜的，挺能勾起别人的恻隐之心。

季子林抬手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怎么了这是，一副小媳妇受虐的表情，他又欺负你了？”

原伊没说话，但那张小脸蛋上的表情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季子林一下子也无语了，因为论毒舌功，他也只有被程医生辗压的份，想帮她出头，还是等下辈子吧。所以他很巧妙地转移话题：“那你把话带给他了没有？”

有点没话找话，原伊刚才有没有说，难道他没听到？

原伊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说：“他挂我电话。”

“呃……”季子林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挺像他的行事风格。”

今天阳光不错，又日值正午，是日光最为凌厉的时候，季子林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觉得这么好的天气只用来睡觉太浪费了，这时候就适合来杯咖啡，听着轻音乐，打开电脑搞创作。

季子林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准备把个人卫生搞一搞，然后开始干活。

原伊早饭还没吃，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弄两个水煮鸡蛋，再加一杯牛奶，连中饭一块解决了。

谁知道才走了两步，季子林突然大叫一声：“等一下！”

原伊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季子林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盯着原伊的双手做研究，双眼发亮。要不说他这个人有时候反射弧度还挺长的，醒到这么久，居然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原伊没有戴手套。

“哇噻，你今天居然没有戴手套，这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吗？”

“昨晚太晚没仔细瞧，没想到你的手还挺好看的，手指修长，这要是搁在古代，一看就是千金小姐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

“你的手好白，是因为长期戴手套，所以才能保护得这么好吗？”

“你的手腕也好细，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掰折了，你以后提重物得当心点，不行就叫我来。”

季子林很兴奋，张口尽说废话。

原伊被他的热情劲吓到了，脸羞涩地红成一片，撇下季子林就径直跑回屋，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那是因为紧张的。

季子林对着她的背影，疑惑地大声喊着：“喂，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怎么就跑了呢，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回答他的，是原伊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