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二点多了。

季子林刚在沙发坐下，就开始打开他的话痨模式：“你们也真厉害，我这才偶尔出去和朋友搓了顿饭，你们就把自己弄到派出所里去了。要是我不去把你们捞出来，今晚你们就等着在那里喂蚊子了。”

蚊子，程医生不怕，他怕蟑螂。

时间还得拉回到两个小时之前，季子林一回来就从保安那里得知了傍晚的事情。季子林心想坏了，赶紧叫了辆车，就直奔派出所。他到的时候，丁海刚好和程默、原伊两人“摩擦”完。

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以及把程默牵扯进来的愧疚，原伊主动把丁海和秋贤智屡屡吵架的内情，如实告诉给李头。

当然，真话她不能说，原伊只能说这是丁海和秋贤智在吵架的时候，自己躲在房间里偷听到的。

答话的时候，原伊目光闪烁，表情很不自然，不过她平时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故而老民警也没有多想。

吵架嘛，很多时候都是拉开了嗓门大声吼，楼上楼下，隔壁屋听到一点点动静也是很正常。再说像戴绿帽子这种事，十个男人，十个气，换作是他，也非得把那臭婆娘扒层皮不可。李头一下子就接受了丁海打人的理由，也完全能理解他的气愤，顺便还恐吓原伊这种知情晚报的行为已经妨碍到警察办案，轻则要受处罚，轻则可是要坐牢。原伊被他拿话这么一吓，还以为自己真的得坐牢，脸都白了。

程默在旁边静静瞧着，发现眼前原伊又跟以前那个一样，没什么不同。

只有丁海完全不接受她的说辞，因为他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更敢确保自己在跟秋智贤吵架的时候，连提也没提过，所以原伊说是听到他们争吵才知道的这事纯粹是扯蛋。

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这事到目前为止，也仅是他的怀疑，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本来他是想着等找到证据，再拿着证握一块去质问秋智贤，人赃并获，这样她就无法抵赖。谁知道证据还没有找着，他就屡屡因为情绪失控，把两人的关系越弄越僵，还出了这档子事。

丁海想了又想，觉得原伊要么是真的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要么就是秋智贤真瞒着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而这些事在某种因缘巧合之下又被原伊所知晓。刚才她故意装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也只是想报复他罢了。

李头看着原伊纤长白皙的小手，忍不住感慨：“你看你这双手也挺漂亮的，干嘛老戴手套呢，早脱下来也不用受这么多委屈了。……不过我们也没办法，工作调查就是这样，还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一下。……来来来，我们先做个指纹采集，要是没什么意外，你们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

李头嘴上说得好听，但该做的工作，他一件都没有落下。

通过指纹库中的指纹样本进行对比，确定原伊没有前科，这才肯放他们三人回家。

全程高度配合，不怎么开口的程医生，这时突然特别客气地“嗬嗬”笑了两声。他抬了抬自己姿势看起来有点怪异的左手，跟李头说，家就先别急着回了，我们还是先到医院拍个片检查一下再说。

这一拍，手臂骨折，一条肋骨骨裂。

程医生的上臂悬吊着三角巾，非常威武地从医院走出来。

李头看这阵势，就知道丁海等一下要倒大霉了。

果不其然，下刻就见程默一脸平静地问他：“警官，故意伤人要坐多久的牢？”

李头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默默把答案奉上。

程默似乎还不满意，又问了句：“那如果我在医院多住几天，那他是不是会关得久一点？”

薄唇轻勾，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

刚才医生本来就建议程默住院，先观察两天再说，程默仗着自己也是名医生，这些医理常识他也懂，把手臂固定好后，还是决定回家，定期复查就行了，现在话说到这份上，李头真怕自己要是把头一点，这位程医生会立马掉头就去办住院手续。

李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那个丁海这次铁定完蛋了，就算他老婆秋智贤肯原谅他，眼前这位程医生也得告得他脱一层皮。这牢，他想不想坐，都坐定了。

这样一番折腾，又是两个小时过去。

到家后，原伊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再拿一双新的手套。

直到把手套戴好，她一直绷紧的那根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

其实只要小心一点，不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就没事了，而且就算是短暂的触碰，原伊也并不能窃知别人的心声，除非是她自己集中精神，或许还可以试一试，但她就是不放心。她现在的心态纯粹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喝口水都怕被呛死，所以谨慎到不能再谨慎。

季子林今晚喝了点酒，从刚才就一直在打哈欠，跟两人唠了几句，就开始撑不住了。

“不行了，我现在脑子犯浑的厉害，我要去睡了，有什么话我们……哈，我们明天再说。”话说到一半，季子林又忍不住打了个吹欠，眼睛明显都睁不开了。

原伊对着他的背影，来了个90度的鞠躬：“今晚辛苦你了，谢谢。”

姿势完美，特别像家属谢礼。

程默单着一只手，去解上衣的扣子，只是平时习惯了用右手，现在突然改用左手不大好使。

见状，原伊麻利地坐到他的旁边，难得知情识趣了一回。

“我帮你。”

程默有些意外地挑眉：“行啊，还知道我这条手是为了谁废的，也不算是笨到无可救药。”

原伊被他说得脸红了一下，不过面对程医生的讽刺，她向来毫无反击之力。

衬衫的钮扣太小，原伊又戴着手套，解了半天还是没有解出来。

程默不耐烦：“还是我来吧。”

原伊面色更红，看着他受伤的手臂，还有自己的手，最后犹豫了下，把手套脱了下来。

程默有些受宠若惊。

为了避免碰到他的皮肤，原伊解得很小心翼翼，也特别的认真。只是却苦了程默，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闻到她清爽的洗发水味道，以及她藏在衣服下面，若隐若现的乳……呃，沟。没想到那儿还挺有料的。程默的目光不小心瞥及，连忙移开，看前面看上面，怎么飘都行，就是不敢再往下移。

解完第二颗钮扣后，原伊停了下来：“这样可以吗？”

再解，这肉都要露到肚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