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才推开餐厅的大门，迎面就有一个服务生朝他走了过来。

“先生是要用餐吗？请问几位？”

程默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这些服务生每次见到顾客总得先来一句这么弱智的开场白，客人来这里不用餐，难道还是上厕所？

不过吐槽归吐槽，程默还是流利地回道：“是，两位。”

“这边。”服务生带路。

程默嫌外头人多太吵杂，跟服务生要了一个小包厢，服务生带着他绕过大厅，正准备上楼，忽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程默，这边，这边。”

程默一愣，循着声音回头，就看见餐厅左手边靠落地窗的位置有个女人一直在冲他招手。

那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眼睛大而圆润水灵，红辱俏鼻，就连眉毛也长得不疏不密，刚刚好，鹅子型的脸蛋透着一股精致但又不失年轻的朝气。那卷大波浪的长发，虽然帮她增添了几分气质，相对应的，人看起来也成熟一些，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显老。

程默不大喜欢，觉得这样的打扮并不适合她。

一直以来，程默都觉得秦晴的五官长得很不错，简单打扮一下就行了，素点看着才有灵气，像现在这样讲究浓妆艳质的，反而带着点俗气。

“不用了，我约的人到了。”

程默对前面的服务员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朝秦晴的方向走后。

秦晴是他的前任女朋友，两人在一起已经有六七年了，她陪着他渡过一个没有遗憾又浪漫的大学时期，那时候他们有空没空就展望未来，他的计划里总是给她留了一席之地，而她的幻想里也总是充满了他的身影，只可惜他们的感情最终还是没有熬过所谓的七年之痒。半年前，秦晴一句“我想分开一阵”，然后他们就分了。非常和平，非常安静；没有半句争吵，也没有半句驳辨。

他只是平静地问她：多久？

秦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眶突然就红了，眼角瞬间泛上了泪。

程默立马秒懂，连那句“为什么”都懒得问。

因为一个女人如果真想离开你，那她总能找出一百个理由，但如果她有心想跟你走下去，只要一个理由就够了。因为她的心还在你的身上。

想通了什么的程默，登时挺直了背脊，吃完饭，亲自送她回家，就如同过去他们每次约会一样。

只是这次，却是最后一次。

然而就在一个月前，程默忽然在自家的饭桌上又看到她了，秦晴，新身份，他未来的大嫂。

……哦，不对，这“未来”似乎得改成“即将”，即将过门的准大嫂。

前几天他妈给他打电话时就说了，他哥的新房已经搞得差不多，可以入住，小两口有意思把这个婚给了，于是老头子自掏腰包，打算请女方家人出来吃饭，顺便谈一谈结婚的事宜，把日子定下来。

他妈叫他一块过去，毕竟他也是老程家的一员，知道他烦这些杂七杂八的碎事，便跟他说，不用他开口，只管吃饭就行了，吃完了，随便他什么时候闪人。

这条件开得特别宽，可是程默心里有疙瘩，让他看着曾经爱过的前女友在他面前谈婚论嫁，而且对象还是他的亲大哥，程默这心里就跟有洁癖的强迫症患者吃到死苍蝇一样恶心，光听就想犯病，哪还敢亲临现场。

他妈一听他拒绝，一下子就不乐意了，脾气一上来，说话直接就走命令式——不许说“不”，务必出席，不然儿子都不给面子。

接着就把电话给挂了，特别气势威武。

就是程默这人，有时候逆骨一上来，还真是软硬不吃。他虽然很爱赵美女，但是为了自己的胃口着想，最后这顿饭，他还是没有参加。赵美女因为这事，已经好几天不理他了，打电话也不听，程默还在愁要怎么哄人呢。

“抱歉，等了很久吧，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堵车高峰期，到处都堵，我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程默坐下来的时候，顺口解释了句，然后伸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

秦晴言笑晏晏：“抱什么歉，距离我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你又没有迟到，是我早到了而已，反正呆在家里也无聊，就早点过来了。”她声音一顿，“怕你等。”

她总是这样，每次约会都会提前先到，也是说怕他等，还说先到了就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欣赏他打开餐厅的门，瞬间出现的样子。她总认为那样很偶像剧，满足了少女的幻想，程默却总说她白痴剧看多了，所以才会被传染了这种白痴不切实际的想法。

知道她有这个习惯，虽然不知道她现在改了没，但程默还是选择提早出门，不想让她等自己。只是紧赶快赶，还是比她晚了一步，这让程默不禁有些气闷，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秦晴见他不高兴，以为是自己话太多了，程默听着烦，索性闭口，拿起服务生刚拿过来的麦茶，默默地喝着。

那模样就好像以前两人闹别扭时，秦晴自知自己做错事，想跟他道歉又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会惹他更生气，不知该如何是好且翼翼小心，程默的心陡然就被刺了一下，有点疼，但说不出来是单纯的疼痛，还是心疼。

他不由地开口问道：“你点了吗？想吃什么？”

秦晴眼睛一亮，笑容又重新挂回到脸上：“我已经点好了，你点你自己那份就行了。”

这你啊我的，听得程默异常刺耳。他将菜单合上，看也不看一眼就用英文跟服务生要了份六分熟的牛排。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医生，反倒像极小言里那些霸气酷拽狂的总裁。

秦晴目光有些依恋地看着他，开始找话题聊。聊她的现状，聊程默的工作，聊两人都认识的人，可以说什么都聊，就是不聊两人以前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和她现在这段感情归属。

程默全程冷冷淡淡的，看着每个话题都有参与，实际也就寥寥两三个字总结一下，这让秦晴每个话题只说了几句就聊不下去，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一片尴尬的沉默。

不过秦晴不可能无缘无故约他吃饭的，果不其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秦晴穿针引线，终于把话题拉到那顿饭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