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箫似乎比她还惊讶，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后退开一步，又看了一眼门牌号，在确定自己没有走错房子之后，这才开口问道：“请问程默住在这里吗？”

原来是来找程医生的。

原伊头皮发麻，但还是机械性地回答了一句：“是的。”

恺箫脸上表情更加震惊：“你们……住在一块？同居了？”

好像这样说也没错，于是原伊又点点头，顶着被恺箫注视的压力，轻轻“嗯”了一声。

恺箫狠吸了一口气，花了足足快一分钟，才消耗完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然后他发现自己还站在门外，并且对方只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看起来也没有想让他进去的意思。

恺箫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待客之道。

“程默呢？我是来找他的。”

原伊声音有点紧，这是紧张所致：“他去上班了。”

恺箫眨了下眼睛，满脸疑惑：“上班？上什么班？他不是已经被医院开除了吗？”声音一顿，他想到什么，赶紧改口。“哦，不对，他是自己主动辞职的。这家伙，说风就是云，医院只不过是对他的行事作风稍微提出一点意见，他倒好，立马就抱着罐子破摔了。”

自知说错话的恺箫，试图力澜狂挽，替好友在女友前面维护好形象。

“啊？”原伊错愕地看着他，原本僵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表情波折，话也说得顺溜一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因为昨晚被关进派出所，受到牵连了吗？”

恺箫只知道程默手臂受伤的事情，但并不知道他受伤的原因，乍听之下，又大吃了一惊。

“怎么还弄到被关进派出所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恺箫的主动要求之下，原伊这才挪位，给恺箫让了个道，让他得以进屋。

恺箫进屋后，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信息。原伊这才知道程默辞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恺箫也清楚了他们到派出所“做客”的缘由。知道程默并不是因为昨晚的事而受到牵连，原伊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放心一些。

恺箫奇了：“这家伙那几天都气炸了，逮谁都喷火，火气可大着呢，连他们科主任也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就算是副院长来了，他也照样叫板，你怎么就没察觉到他的异常？”

科主任？原伊的脑子转动得快，电光火石之间就联想到丁海和秋智贤在搬过来之前，有一次隔壁在装修，秋智贤特地跑过来跟他们打声招呼，那次刚好碰到程医生下班，当时他冲着手机那头的人骂得确实很凶，对方好像是他们的主任没错。

至于异常嘛……原伊想了想，第二天程医生好像睡得特别晚，既没有去晨跑，也没有早早就去上班，而是在家里呆到快中午才出门。不要问她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因为那天程医生板着的那张黑脸，原伊至今都记忆犹新。季子林还问她，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惹到他了。

然后程医生跑到洗衣机前面，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不止把自己的脏衣服给洗了，还把他们的脏衣服也拿过去给洗了。

说真的，当时程默来敲门问她有没有脏衣服要洗，原伊整个人都懵圈了，差点以为这人是哪来的假冒产品，好在他说话风格一如既往走刻薄路线，原伊这才确定是本尊不假。不过那时候她只觉惊悚，也没有多思，现在听到他的朋友这么一说，确实异常得很。

恺箫无声叹了一口气：“这是他的老毛病，心烦的时候就喜欢听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原伊一愣，没想到还有人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恺箫狐疑地看着她：“那你当时没问他原因？”

原伊很诚实地摇头，心想这个还要问吗？而且就算她问了，按照程医生的脾气，也不见得会说。

恺箫心里有些纳闷了，不过嘴上还是说：“他不告诉你这件事，可能是怕你担心吧。不过你说他每天都不呆在家，会去哪呢？”

原伊惴惴不安地摇头，实力演绎一问三不知。

恺箫不由得皱眉，觉得程默这个女朋友也太不关心他了，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几句话问完，恺箫无话可说，跟原伊说话，她总是能一开口就把天聊死，恺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兀自起身告辞。这时他才注意到从进来到现在，原伊居然还没有给他倒过水，并且连问都没问一声！

恺箫很不满意，出来后，以光秒的速度迅速拉长了一张脸。他边按电梯边拿出手机，给程默拔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恺箫禁不住劈头就问：“程默，你这交的是什么女朋友，一问三不知，对你的事也毫不关心，而且一点礼教都没有，这样的女朋友要来有何用，赶紧换掉。”

程默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什么女朋友？”

恺箫盯着电梯的提示灯从11的数字开始慢慢往下跳，情绪有点激动地吼了一个嗓子：“就跟你同居的那个女的啊。”

“你去过我的新公寓了？”程默恍然大悟，随即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老子现在就在这里。”随着恺箫嚣张的声音落下，程默在电话那头听到“叮”的一声。

程默眉头一蹙，有点心不在焉地解释：“那不是我的女朋友，是房东。”

恺箫挑高眉头，明显不信：“你就鬼扯吧，你为了人家连局子都进了，还把手给弄到脱臼，现在形象肯定很英勇吧？就这样，你还不承认？要真有这么年轻靓丽的俏房东，麻烦也给我介绍一个，我正好可以脱离掉单身狗大军。”

程默听后很讶异，问他关于自己手伤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是她告诉你的？”

恺箫以为他问的是女朋友那件事：“是，人家女方都承认了，你还想抵赖？”

程默根本没想抵赖，就是没想到她居然跟季子林一样是个大嘴巴，靠不住。他心里蓦然一动，紧跟着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你怎么有我新公寓的地址，这事我可没对谁说过。”

恺箫的面色瞬间变得有点古怪。

“是秦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