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伊的目光追着程默的身影来到阳台，很奇怪刚才喊吃宵夜的人是他，结果辛辛苦苦煮了两碗面，才吃了一丁点就又不吃了。

这个时候原伊还不了解程默，直到多年以后她再回想起今晚这顿宵夜，原伊才豁然明白程默并不是真的饿了，而是他表达关心的另一种方式。

那个冷傲的男人，嘴里口口声声说不想管别人夫妻间的闲事，但其实比她和季子林还要关心秋智贤的情况，直到确定隔壁没有再折腾出新的幺蛾子，秋智贤没有再被丁海虐打，他这才放心去休息。

可是这时候，向来十分节省的原伊却觉得程默很浪费。

季子林进厨房给自己重新拿了双筷子，原伊家里的餐具一应俱全，问题是也不知道多久没用，反正自从季子林搬进来后，他自己是还没有碰过，原伊估计也跟他一样，至于程医生嘛……不清楚，所以季子林还是把筷子拿到水龙头下面用清水洗一洗，然后才又回到餐桌前面。

季子林一点都不懂得客气，夹了一筷子面条塞进嘴里，还没有全部咽下去，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塞得嘴巴满满的。

“哇，不错，好吃，这手艺比外面那些面馆师傅煮得还要棒。伊伊啊，平时看你闷不吭声的，没想到原来是深藏不露。从今天起，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季子林赞不绝口。

刚才他问这面条是谁煮的，没人回答他，季子林自然而然就以为是原伊煮的。倒不为别的，就是单纯觉得以程医生的性格，季子林实在想像不出来他卷起袖子在厨房内与锅碗瓢盆奋斗的情景。当然，他也不觉得原伊就会做饭，只是两人相比之下，原伊作为女性，掌勺这事儿看起来要更适合一点。

知道他误会了，原伊赶紧笨拙地解释：“不是我，是程医生。”

“哦，老程啊。”季子林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嚼了几下，刚要把面条咽下去，这才消化完她这句话的意思，陡然惊奇地瞪大眼睛。“你说这面条是老程煮的？”

季子林嘴里塞满东西，说话含糊不清，甚至还有渣渣喷出来，但原伊一点也不介意。

原伊轻轻应了一声，满脸佩服：“嗯。”

“看不出，真的是看不出，老程原本是这么厉害的。”季子林像是受到很大的打击。“不仅能文能武，还上得了医院下得了厨房，简直是我辈男人的楷模。”

季子林刚刚感慨完，余光就看见程默从阳台钻进来，连续捧着汤碗就朝他迎过去。

“老程，我们打个商量，以后只要你不上班，我们就自己煮饭算了，你看这些即食食品吃多了也不好，既没营养又不健康，还不如我们自己煮的干净。当然了，这每个月的伙食费我们来平摊。”

程医生终于打正眼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打算跟我搭伙吃饭？”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别扭，季子林神情严肃地纠正：“对，携钱包入伙。”

说完，他指了指正在专注吃面的原伊。

“也算她一份，到时候我们一个负责买菜，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洗碗，完全组合。”

前面他们在说什么，原伊没注意听，不过季子林这句话她可是听得很清楚，不禁一脸愣逼，不明白话题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搭伙吃饭上面去，而且她也没说要入伙，怎么就已经把工作安排好了？

原伊还在思考该怎么拒绝季子林的好心邀请，那边程医生已经直接冷酷无情地拒绝他的提议。

原因很简单，就是他没兴趣当人家奶妈。一个连轮到他搞公共卫生还得人家踢着去才能完成的懒虫，程医生不相信他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话可不是这样说，我不打扫卫生，是因为家里一点都不脏，不用每天都收拾。其实我很早就想建议，要不然我们一周搞一次大扫除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天天干活那样累，还可以把多余的时间节省起来去做点有意义的事，一举数得。”季子林还在为自己的偷懒行为找借口。

“一天一次变成一周一次，亏你说得出口。”程默嗤哼一次，日常嫌弃。

季子林摸摸鼻子，讪然地笑道：“是真的不脏嘛……”

不过程医生心志其坚，任季子林怎么说，都不为所动。

“上次叫哥都没用，这次叫老程……”程默声音一顿，“呵呵”笑了两声，转身进房。

季子林追了过去：“别这样绝情嘛，我们万事好商量，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你老程，喜欢我叫你哥，那我叫你哥就是，哥，哥……要是都不喜欢，那我们换个称呼也行，反正都一样……”

这阵子不管是外卖，还是方便面，季子林都吃怕了，特别怀念家常便饭的味道，难得逮到有人会下厨，而且厨艺还不错，他自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反正他这人就是脸皮厚，再厚点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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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按理说，原伊这一晚应该睡得极好，可是恰恰相反，这天晚上她睡得极不安稳。

原伊一闭上眼睛，总是能听到有把声音不停地在她耳朵旁边骂她是个小怪物，絮絮叨叨骂出了许多新花式，接着原伊还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最后她被梦吓醒了。

清醒过来后的原伊发现自己全身都汗透了，眼角更是挂着不明泪液。

她已经记不清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依稀记得其中一个片断，自己好像掉入一片蓝色的大海里，身子不停地往下沉，耳朵听不见声音，四肢动不了，奇怪的是鼻子却能闻到一股难闻刺闻的消毒水味道，接着出现好多她从没见过的怪物，朝她挥动着利爪，张开血盆大口……原伊被吓哭了，全身哆嗦不停，她奋力挣扎，想要游到安全地带，可是却动弹不得，那些异形怪物快速靠近她，将她吞噬，撕裂，原伊痛苦的放声尖叫……紧跟着片面中断，记忆混乱，原伊恍如隔世，不过身体出于本能还是记得那种心悸的可怕感觉。

或许正是这样，原伊醒来以后，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