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室内的阴霾和压抑被一扫而空，玉落经过一夜的忍耐已经沉沉的睡去。褰裳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入睡后惨白的脸庞，听到她逐渐趋于呼吸均匀的呼吸，伏在她耳畔轻声说：“这毒药的配方是来自南疆，克制之药极难勾兑。我并不知道他们把这药用在了你的身上，玉落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你！”

褰裳附身轻轻的吻了下玉落的耳垂，听到窗外动静极其不情愿的直起身子，对着窗外说：“什么事情？”

“张维将军请您过去，有要事商议！”

“好，我让七星办得事情怎么样了？”

“东西找到了，三日后能带着东西到凤里。”

“你回魂堂去，我去见张维！”褰裳回头看了眼玉落，喃喃的说：“再坚持下，很快他就回来救你了！”

褰裳来到张维身边时对他懒懒的说：“昨晚她已经不能控制疼痛，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好！”张维扫了一眼褰裳的手满意的说：“想要击垮她，攻心为上。她与玄珩，楚云舒本就身份相差悬殊，只是微妙的保持着平衡，一旦有什么东西打破了现有的平衡她自然就会崩溃了，到时候她就会成为他们间的缺口！”

“一个侍卫，有必要让你如此劳心费力吗？”褰裳不置可否的说。

“玄珩将她拴在身边，甚至陛下面前都敢出声维护于她，难道不可疑吗？还有那个楚云舒，像周家小姐那样的倒贴都不要，非上赶着巴结这个侍卫，她在他们中间位置特殊！”张维如猎鹰般死死的追踪着普通事物中的异样。

当夜晚再次来临时玉落被带到了大殿，大殿的四周放满了铜镜，玉落被侍卫扔到地上，张维搂着娇媚的歌姬喝酒， 看着倒在地上的玉落轻蔑的说：“做我的奴隶，我给你不在承受疼痛的药。”

“奴隶……你……” 玉落低着头咯咯的笑了起来,满脸嘲讽的看着张维，突然疼痛感袭来，比每次都强烈，甚至疼到无法言语，玉落在地上蜷缩着，起初她只是颤抖，然后开始翻滚，身体突然撞到铜镜，反射的光晃着眼睛，玉落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青紫，一条条血管爬满整张脸，顺着脖子延伸不见。

玉落颤抖着伸出双手去试探这张脸是否是自己的，可手一身出来，她吓了一个踉跄，两脚瞪着地缓缓的将身体往后挪。手背上青紫的皮肤，遍布暗红的血丝，她颤抖着撩开袖口，胳膊上的皮肤也别无二样，这简直不是一个人，如果有词语来形容自己，应该只有：恶鬼。

身体被硬物所阻挡，玉落小心翼翼的回头，铜镜中再次出现自己可怕的脸，离得竟是那般的近，两张脸相距不过寸余，大殿的灯火今日分外明亮，生怕玉落看不清自己的容貌似得，玉落一声尖叫，趴在地上无助的哭泣。

张维似乎很满意玉落的表现，讽刺的说：“你现在的样子玄珩还会让你跟着他吗？他可是出了名的情中浪子啊。” 张维看着玉落空洞，绝望的眼神，十分愉悦的继续说：“楚云舒貌美似女子，会喜欢你这个模样吗？”

玉落抬着头怔怔的看着张维，似乎是没有听懂一般，张维呵呵一笑搂着身边的歌姬大摇大摆的离去。

片刻后玉落抬眼望了一眼褰裳，瞬间抱着头尖叫，双手不断的去抓扯手臂，本就残破的衣袖几下子就被玉落抓成了布条，手臂上的皮肉被她自己用指甲生生划开。褰裳走到她身边，将她的手臂牢牢控制住，玉落靠着他的胸口哭泣直到嗓子哑了再也出不了任何声音。

褰裳抱着颤抖的玉落返回姝阁，一路上玉落将头深深埋进褰裳怀里，不停地流着泪，泪水透过软甲打湿了亵衣，冰凉的贴着胸口，像那夜她冰冷的唇。

天亮了，整整一夜，褰裳不停地向玉落体内输送内力，玉落身体上的疼痛感在逐渐消散，皮肤的颜色也在渐渐恢复。

“你是魂堂的人对吗？你的内息和我同出一门，为什么不告诉张维我是宋楠的女儿？” 玉落背对着褰裳默默的询问，她看不透这个男人，虽然是张维的人却处处在暗中偏帮自己。

“玉落，我原名季沐晨，你可还记得我？”

“季沐晨？沐哥哥？他们说是你出卖了我父亲，你的师父，对吗？”玉落死死的抓着褰裳的手腕，这一握几乎消耗了她全部的力气，自己房间里存满了他从大历送回来的礼物，幼年是陪伴自己，照顾自己的亲人何时变成了仇人？

“对！师父必死，印签是我救下你和师娘的砝码，很抱歉我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师娘！”褰裳眼底满是痛哭之色，救了整个魂堂和无数无辜的孩子，但却没有救下来那个自己最在意的人。

那夜救我的红衣人就是他吧，是先救了娘亲然后赶来救我，这个代价就是全府的人都死在了他们手中，娘亲说那个成魔的人就是他吗？我的沐哥哥啊......那么，杀死娘亲的人不是张维，还有谁呢，头好痛......

“这个毒我解不了，但是我有办法让你在千日内能不在感觉疼痛，后面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褰裳心里痛的紧，她死的时候是那般惨烈，探子回报后，他险些拆了魂堂。而这次他因妄用禁术导致反噬，只身去南疆求药，回来后才发现她竟然被张维喂了千夜尽，这一生唯一在意的人，竟然被自己研制出来的毒药害死，确实很嘲讽。

玉落起来时褰裳已经离开了姝阁，她拿起桌上那颗金色药丸，在鼻下嗅了嗅吞进了口中，抄起桌子上的剩饭大口大口的扒进嘴里，没有任何咀嚼通通咽了下去，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到饭里，然后被吞进肚子。

活着似乎是周而复始的折磨，每个夜晚如同恶鬼在地狱中忍受痛苦，但是清晨醒来一切都消失了，不知道昨夜那一切是否都是幻觉，如果所爱的人看到自己这般丑陋恐怖的样子会如何？心痛？恐惧？厌恶？

用金蚕神蛊压制千夜尽无非是饮鸩止渴，可是为了能像常人般活着，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也是值得的。

吃过东西玉落躺到塌上但怎么也睡不着，如果不能休息真的会没有体力在夜间消耗，但只要她一闭眼就是自己那张可怖的脸，然后是娘亲被杀。为了父亲的遗言放弃仇恨努力活着的自己现下又是这种绝境，玉落一直睁着眼，直到褰裳来。

褰裳看到桌上的空盘空碗淡淡一笑，坐到玉落身边轻声说：“你知道这蛊虫吧？”

“嗯，激发内力的圣品，但是对身体的损伤太大，用者无益！”

“有它在可保你不受挫骨之痛，但是它会消耗你的内力和精力，自此少用内力多休息，但是这几日两毒相抗你会比较辛苦，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这东西你是为自己准备的吧，我看你早已毒瘴侵体了。”玉落反手握住褰裳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虽然对他出卖父亲一事仍有芥蒂，但他不否认当年若不是他的人及时到了泗海，自己绝对不能逃出生天。

“我的毛病你不用花心思琢磨了，我的身体我自有分寸，倒是你日后不要大喜大悲，不可破了我日后给你的封印，我要救活你！”褰裳说的十分肯定，如果失去她，他怕自己真的会屠尽天下。

“我知道！”玉落当然知道，娘亲十几年来一直在钻研如何抑制季沐晨体内障毒的方法，但却一直一无所获，因为他的身体娘亲十分偏爱他。但玉落也清晰的记得，娘亲临终前要求自己切莫留在他身边，虽然至今不能理解娘亲为何防范于他，但此人确实如传闻一般肆意妄为，心狠手辣。

玉落被关到将军府的第12天，金蚕蛊三日间已经将千夜尽的毒性完全压制，今日拂晓十分褰裳用秘术将金蚕蛊之力封印在了她的体内，导致她气息不畅，身体无力，基本无法自己起床，突然侍女推门而进脱了她的外袍，身体上均是磕碰的淤青与鞭刑后的结痂，就这样被拖到了大殿......